第54章 【054】
【054】
一路乘着小船, 约厄斯达·森旺将季黎送到了希拉市。
希拉市依托于一片沿海的群岛，因为风景秀丽，交通发达, 又有远近闻名的白色沙滩“月海银沙”，成为近些年红极一时的旅游胜地。
纯白墙体搭配上色彩艳丽的穹顶, 是它的标志性建筑风格。
不过，二人连希拉市的市区都没进去。
下了船, 游客们如狂浪般涌进旅游巴士, 将候车区塞得满满当当, 唯独约厄斯达·森旺和季黎背道而驰，往港口的东方走去。
和凯特约定见面的地点，位于远离人群的废弃荒郊。
也是希拉市的地下排水系统的秘密入口之一。
由于地理位置原因, 当地非常容易受到台风影响, 过去时常会有洪灾出现，造成死伤无数。
而这个巨大的、几乎掏空了小半个岛屿的地下排水系统，是由现任市长、马可·雷契尔, 力排众议，一意孤行斥重金修造的。
事实证明, 他的决断不但保护了市民的财产，也让希拉市的旅游产业蒸蒸日上。
以至于政府甚至开放了地下排水系统的部分区域，作为旅游景点之一，供游客游览观光。
当然啦，要花钱买门票。
不过光明正大钻漏洞进来的约厄斯达·森旺和季黎, 是不需要掏这个钱的。
庞大又空洞的地下排水系统，宛如一座钢筋铁骨的地下殿堂, 哪怕最微小的动静也会被回声层层放大。
……有点像恐怖片马上要第一次见boss的镜头。
季黎下意识屏住声息, 进入到“绝”的状态。
又向地下深处走了几十米, 她忽然听见了不属于二人的第三个脚步声，并且伴随着血腥味的萦绕。
季黎刚想用动作暗示约厄斯达·森旺，就见他直接大喇喇地冲过去，给了对方一个熊抱。
“哟，凯特！几年不见，你又长高了嘛！变帅了，不错。所以交到女朋友了吗？”
季黎：？
约厄斯达你倒也不至于老成爷爷奶奶辈吧！这是什么老人家逢年过节必备的经典催婚三连吗？
当事人闻言也露出了为难的礼节性苦笑。
他还很年轻，体态瘦削修长，有一头相当惹眼的白色长发，只是脸上依然残存着些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腼腆痕迹。
“……约厄斯达前辈，抱歉，我都还没有找到金先生，所以暂时不打算考虑这种事。”
回答完，凯特立刻拉低了帽檐，逃跑似的，将目光移到约厄斯达·森旺背后的季黎身上。
因为事情比较复杂，也怕走漏消息，约厄斯达·森旺在讯息里并没有解释太多，只问了凯特在哪里，方不方便见面。
再加上（自封的）居家好男人可没少在外面吹自家老婆和女儿。
虽然长得不太像，但算算年纪好像差不多，凯特不免好奇地询问：“这孩子就是卢西诺妮吗？”
这便宜可不敢乱占！
约厄斯达·森旺瞬间大惊失色，吓得赶紧疯狂摆手，一边又扭头，想跟季黎证明自己的清白。
却看到季黎视线越过二人，若有所思地看向更深处。
“……那里，有什么在哭，在求救。”
拟态的人类躯体并不会影响接收生物电波信号，她抬手指向凯特身后，目光落在青年血腥味最重的手指上，然后才与对方对视。
“凯特先生，你对它做了什么吗？”季黎轻声问。
面对语调柔和的质问，凯特有些意外地稍稍睁大眼睛，却又很快露出了更加真诚的笑容。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它的。它只是……需要一点帮助。”
在涉及到动物时，便会褪去那层略显青涩的局促，他蹲下来，认真地向季黎自我介绍，把她当做大人一样对待。
“我叫凯特，还没到被称呼‘先生’的程度。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审视地打量了凯特一会儿，季黎才点点头：“你好，我叫季黎，是约厄斯达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在为二人引路的时候，凯特阐述了自己遇到的麻烦。
他是金·富力士的弟子，最后的出师试炼就是“找到金”，所以目前一边在接委托，提升职业猎人的履历和资质，一边在寻找老师的行踪。
停留希拉市，也是因为一个委托。
希拉市的政府向猎人协会发布了任务，自述市区出现了危险生物，要求职业猎人能尽快赶来处决。
由于凯特当时离希拉市最近，所以被优先分派到这个工作。
但赶到现场后，他发现所谓的“危险生物”是一头还处于幼年期、伤痕累累的伊比婆罗猞猁。
伊比婆罗猞猁是一种非常珍惜的幻兽，有明确的社会行为模式，通常是群居，且仅在内陆的丛林里出没。
这样的生物是绝不可能主动迁徙至临海的人类城镇的。
“我查过，它没有伤害人类的记录，所以我偷偷将它藏在这里，想等它伤好之后，就把它送回它的故乡……但是，它太害怕了。”
说到这里，凯特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时，三人已经走到了通道的尽头，是条死路。
墙角处被放了一个开了口的纸箱，一对钴蓝色的圆眼睛就藏在里面，瞳孔竖成针状，不断发出威胁的哈气和低吼。
凯特在十米外就停了下来，这是他这段时间测试出来的安全距离。
“虽然现在看起来很凶，它胆子其实很小。一旦强硬地靠近，就不会再试着威胁，而是把瑟瑟发抖地蜷缩起来，连逃跑都不敢。”
“但压力一大，就不怎么吃东西，吃了也会反呕吐掉。我担心它再这样下去，会撑不住。”
低下眼睛，凯特抿紧唇，声音中透露出无法掩盖的愤怒。
同为喜爱动物的幻兽猎人，约厄斯达·森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压低声音，与凯特沟通起应激治疗方案。
但在季黎“听”来，这只幼年期的伊比婆罗猞猁在深陷恐惧的同时，也呜呜地寻求着安慰。
还是个小孩子呢。很害怕寂寞，很害怕孤身一人的样子。
她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举起手：“……那个，可以让我试试吗？”
在窟卢塔族呆了太长时间，约厄斯达·森旺这下终于想起来，季黎还有一个“山神大人”的设定。
他果断冲季黎伸出鼓励的大拇指，然后勒住凯特的脖子，不等对方拒绝，就擅自直接拖着人冲出百米外。
山神大人也从不叫人失望。
半个小时后，季黎端着被风残云卷的空盘子上来。
“东西都吃完了。不过暂时还不能靠近。另外，它好像不太喜欢吃兔排，可以考虑换成内脏一类的。我看它吃得很开心。”
约厄斯达·森旺与有荣焉，立刻骄傲地挺起胸，并用眼神催促凯特进行一些八百字小作文的夸奖。
凯特却忽然笑起来。
“季黎，你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猎人。”
他陷入回忆：“金先生……我的老师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跟我说，受动物喜欢是成为好的猎人的前提。”
嚯，那金·富力士对她可没说过这么温柔鼓励的发言。
季黎也是这时候才找到机会开口解释。
“事实上，就是金先生让我来找凯特你的。”
作为信物，她把金·富力士的猎人执照交给凯特，然后表情扭曲地纠结了好久，才硬着头皮转述留言。
“‘动作太慢了，凯特！光是这种慢吞吞的半吊子水准，可是没法找到我的！快点醒醒，有本事就追上我吧！’——以上是原话。”
凯特一下子笑出来：“嗯，的确是金先生会说的话。看来我还差得远，要更努力才行啊。”
他妥帖收好了金·富力士的猎人执照，然后郑重地看向季黎。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凯特，是个新手猎人，主要从事幻兽相关的生物调查。”
“事先声明，我接受你不是因为金先生，而是因为你所表现出来的，已经达到了我对旅伴的要求。”
凯特向季黎伸出手，微笑着提醒。
“所以请务必做好心理准备，我对待工作是很严格的。当然，关于念能力的修行也一样。”
看着凯特，季黎莫名有种遇见“酷拉皮卡小老师plus版”的预感。
她苦哈哈地握住对方的指尖：“是，请多关照。”
双方都异常爽快地达成了一致。
也就到了约厄斯达·森旺该离开的时候了。毕竟贪婪之岛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在等着他。
凯特识趣地先一步离开，把空间留给二人。
约厄斯达·森旺默默把背包打开，开始给季黎塞东西。
窟卢塔族之前都是没有国民编号的黑户，趁着金·富力士的东风，这次把全族人和季黎的身份都给落实了。
各种身份证件，常用的药物，防身的毒液和武器，还有最重要的钱。
最近没有配得上绯红眼的大型拍卖会，所以揍敌客暂时还没开始售卖，约厄斯达·森旺就自掏腰包，在季黎名下的账户里存了一笔钱。
至于卖绯红眼赚到的钱，他说等揍敌客打款了，他多倒腾几次，再偷偷转给她。
最后，约厄斯达·森旺拿出了一条花苞形状的碧玉项链。
“这个是老古董（族长）让我给你的。说是什么传承下来的护身符，传说中会指引迷途的游子以回家的方向啥的……反正就是那神神叨叨的老一套啦！你姑且戴着，图个吉利吧。”
看着倒是挺好看的，季黎伸手去拿，却没有抽动。
她看了眼约厄斯达·森旺，又用力拽了一下，碧玉项链还是稳如磐石，像是黏在了那手心里。
“约厄斯达，连金先生都说过，我不是那种会轻易死掉的类型，你也要相信我嘛。”
季黎踮起脚尖，安抚意味地拍了拍约厄斯达·森旺的手腕。
“一起努力啊。希望以后等我听到游戏发售的时候，名字会是‘greedy isnd’，而不是‘greed isnd’。”
“……嗯。”
约厄斯达·森旺最终还是松手离开了。
季黎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像在欺负一头打不还手的傻狗，还心狠地泼了一大盆带冰块的水，有种微妙的负罪感。
可是她知道，约厄斯达·森旺是在向着光前行的。
他们都是。
“你还需要一点额外的时间吗？”去而复返的凯特好心询问。
“不，已经足够了。因为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季黎仰头看他，目光平静，“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对于旅伴的干脆果断，凯特十分满意。
他双手环胸，这才吐露了自己此次行动的真实目的。
“那我也不客气了。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就是——调查这起珍稀幻兽走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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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倒是挺好看的，季黎伸手去拿，却没有抽动。
她看了眼约厄斯达·森旺，又用力拽了一下，碧玉项链还是稳如磐石，像是黏在了那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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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黎踮起脚尖，安抚意味地拍了拍约厄斯达·森旺的手腕。
“一起努力啊。希望以后等我听到游戏发售的时候，名字会是‘greedy isnd’，而不是‘greed isnd’。”
“……嗯。”
约厄斯达·森旺最终还是松手离开了。
季黎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像在欺负一头打不还手的傻狗，还心狠地泼了一大盆带冰块的水，有种微妙的负罪感。
可是她知道，约厄斯达·森旺是在向着光前行的。
他们都是。
“你还需要一点额外的时间吗？”去而复返的凯特好心询问。
“不，已经足够了。因为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季黎仰头看他，目光平静，“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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