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英雄迟暮

两年后。
洞府静室内。
吕仲盘腿而坐，正缓缓收功。
既然参悟秘术行不通，他只好将时间花在修为上。
得益于此，修为已是从一开始的筑基初期，恢复到如今的筑基中期巅峰，只要再有一段时间，想来突破至筑基后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他今日必须得出关。
关于“吕仲”的下落，近来已经有了眉目。
根据情报，“吕仲”曾在雁翎山坊市处，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这点跟吕仲的经历一致，只是后来突然有一天，“吕仲”忽然消失不见。
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另外两名修士。
分别是“白晓寒”及“黄淑媛”。
“白晓寒消失，我倒是可以理解，可为何黄淑媛也......”
想到这里，吕仲不由面露古怪之色。
该不会......
“罢了，在这里干想也是无用。具体的探查情报，早已经委托金翎楼查清，而且等下就会送过来，届时一看便知。”
吕仲调息完毕之后，便起身走出静室。
于中堂稍坐。
他一杯灵茶还未品完，就有侍女将一老者带了进来。
来者身着素衣，面上多有斑点，虽看上去一副垂垂老矣模样，然实力却不容小觑，气息平稳，仍旧保持着筑基初期的水平。
这人乃是金翎楼管事——方孝云。
“陈道友，关于你委托金翎楼探查之事，现在已经有了回信。”方孝云说中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玉简，轻轻放在桌面。
只不过，并未推向吕仲。
意思再明显不过。
吕仲见了淡淡一笑，拂袖一扫，就将准备好的报酬放出。
共计一千灵石。
却不料，对方只是一笑，并未收走灵石。紧接着他一拱手，才慢悠悠说道：“若我没看错，道友应是一名散修吧？”
方孝云一开口，吕仲便知道他的意图，不外乎招揽客卿而已。毕竟金翎楼看似独立，实则明眼人都能看出，背后所站的定然是金虹宗。
不过，外人惧怕此金丹大宗，吕仲可毫无畏惧。
于是乎，他直接道：
“道友猜得不错，陈某目前并无归属，是一闲云野鹤。不过，在下平日里自由自在惯了，并不喜欢受到约束。”
听得此话，方孝云肚里准备的话，尽都做了空。
“人各有志，既然道友向往自由，却是老夫多此一行了。”
说罢，他就将桌上灵石收走。
随后便告辞离开。
吕仲目送方孝云离开，而后将目光落在那玉简上，嘴角忽的浮现一抹讥笑。虽不知自己是如何得罪了金虹宗，但那施在玉简上的秘法，却是真实存在的。
一点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粗浅、满是漏洞的追踪法术，抬手可解。只不过...金翎楼试图跟踪我，到底怀着什么意图？”吕仲思来想去，发觉也只有一种可能。
或许跟自己要找的目标，也即是“吕仲”有关。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但在下结论前，吕仲决定还是先看看，玉简中到底写了什么。
数息后，他忍住笑意放下玉简。
“还真让我猜中了！”
“这厮...居然坑了金虹宗一把，然后左拥右抱跑路了。”
至于原因嘛，是出在“金灵草”上。
此物乃是三阶灵药，能够增加结丹几率。若是修习金行的修士在结丹时服用，成功率至少可以可以提升半成。
而根据金翎楼提供的信息，在当年的幽云谷犁庭事件中，“吕仲”伙同白晓寒及黄淑媛，在谷中机缘“金灵草”出世时，并出手偷袭了金虹宗修士，杀伤数人之后，趁机将一株金灵草抢走，从此了无音讯。
依照吕仲对宗门尿性的了解。
这信息需要反过来看，也即是金虹宗争夺机缘不成，被“吕仲”反杀数人。
继续往下看。
是金翎楼关于“吕仲”踪迹的探查。
百余年来，都一直是了无音讯。
直到半年前。
“庸灵坊市...真没想到，他们三人一直都在灵越域。只是这金翎楼，似乎也太废物了一些，竟无法将人找到。”
吕仲看到最后，心中也是感慨。
“若当年，我信念稍有动摇，怕就是走了这条路线吧？”
不过很快，他就将杂念清除。
知晓下一步的寻找方向，一切就好办了。
另外，对金虹宗跟踪自己的用意，吕仲心中也有了猜测。
可不管金虹宗是想要借他之手，来一个渔翁得利，亦或者是试图黄雀在后，所有的阴谋算计，在绝对实力前面，都只不过是笑话而已。
将玉简守好，未理会上面的追踪秘术。
吕仲等出到城外，就化作一道遁光，直朝着庸灵坊市飞去
半路上，吕仲感应到后面有一条“尾巴”。
没有交流意思，他直接就掉转方向，在跟踪修士肩膀上灵鸟惊诧的目光中，直接就是一记掌心雷轰出，登时将对方连人带鸟一并轰成齑粉。
而后，才继续赶路。
......
“砰！”
李元枫一掌，重重拍在身前玉桌上，印出一手印。
自结丹成功之后，已不知多少年，再未有人敢触怒于他。可就在今日，就在竟有人当着他李元枫的面，直接一言不发的杀人。
“岂有此理！”
李元枫越想越气，当即就要出门。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道身影。
是玄剑真人，他此刻容颜苍老，好似一苍暮老人。金丹真人本不该如此。如今出现这种情况，有且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到了寿尽之时。
短则一年，长则三四年。
待时候一到，无论愿意与否，皆要坐化。
“元枫啊，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意气用事。金虹宗基业未稳，这艘大船未来驶往何方，还要靠你掌舵才能决定。”
“师兄说的是，是元枫冲动了。”
李元枫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但他也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如此冲动易怒，跟修习的上古功法脱离不了干系。除非将金灵草寻回炼化，否则这一特质将伴随终生。
“此事，就交由我走一趟吧。”玄剑真人又道。
“可师兄，你这......”
李元枫一惊，急忙就要阻止，却被后者打断。
“一把年纪，也该发挥最后的预热了。勿要多言，我意已决。事实上，我宁愿坐化在路上，甚至死在斗法中，也不愿躺在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说罢，玄剑真人将一储物戒递给李元枫。
而后便转身出了门。
.....
另一边。
吕仲已抵达庸灵坊市。
依稀可看出，此处曾是一座仙城。
城内外昔日大战的痕迹，至今仍是历历在目，通过那些大小不一的弹坑，以及面积惊人的琉璃化地面，不难猜出当年大战的激烈程度。
行至一处，吕仲还看到了金丹自爆的痕迹。
不过时至今日，一切都已是往日尘埃。
很快，他就行至坊市入口。
跟秩序井然的雁翎仙城不同，庸灵坊市看起来颇为混乱，就吕仲一路行来所见，甚至还有魔修掺杂其中，想必里面的邪修也为数不少。
无视暗处的目光，吕仲直接进了坊市。
关于如何寻找“吕仲”，他现在其实也没有好办法。
不过思路，倒还是有的。
既然“吕仲”三人曾在此长期滞留，想必在不知晓自己行踪暴露的情况下，应该还会在庸灵坊市里面，亦或者是周边隐居。
吕仲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半年前，“吕仲”现身的原因。
然后借此钓鱼。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找到“吕仲”在意的点，吕仲这次准备做两手准备。
明面上，继续收集信息。
暗中，则是准备炼制一具化身。
时间过去数年，炼制化身的材料早已存够，是以吕仲准备炼一具化身，让他在暗处进行调查，以避免金虹宗那边的监视。
至于本体，则是安坐钓鱼台。
无论哪边先有突破，都可以伺机而动。
同时，继续服丹修炼，好让实力恢复得更多些。
吕仲心中有预感，自己这一次大概率会跟结丹修士对上，届时若是实力足够高，说不定就不用引动星辰鉴，继续留下这一张底牌。
......
一日，二日...
一月，二月......
眨眼工夫，就是小半年过去。
期间，吕仲除了炼制化身，及补完损耗外，便一直都在闭关修炼。高屋建瓴之下，修为恢复速度极快，早已经从筑基中期，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这一日，静室外忽然飞进来一道灵符。
是化身送来的。
“踪迹再现，是在一处地下拍卖行。”
“......目标，延寿丹药？”
吕仲看到这里，清楚了“吕仲”出现的原因，叹道：“也是，百余年过去，在修为没有继续突破的情况下，也该寿元枯竭了。”
“接下来，该是钓鱼时间！”
他略一思忖，很快确定了钓鱼方案。
那便是炼制一延寿之物，然后送到拍卖行等鱼上钩。
为保险起见，“鱼饵”最好货真价实。吕仲手上虽无相应灵物，但想要做到并不难，那便是取自己的一滴精血，稍作加工即可。
炼虚修士的精血，本质上无延寿作用，但因其中蕴藏莫大精元，故而可以修复损伤，使修士可以天寿而终。
如此就变相的，实现了延寿目的。
不一会，一颗“血华丹”便炼制完成。
此丹望之，好似一团血焰，却散发着诱人清香。
寻常修士闻到，并不会有任何明显感觉，顶多觉得略微有些轻松。若换做即将寿尽之人，却会立刻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好转。
依照吕仲对自己的理解，及“吕仲”需求此物的用途，他觉得目标大概率会上钩。
届时就是归一世界线的时候。
......
不经意间，风云骤起。
一则惊人消息，很快就在私底下传开。
却是有人在拍卖行中，寄售了一枚延寿宝丹，庸灵拍卖行对此已作出鉴定，并将宝丹功效公之于众。
“可修复损伤，使人可以天寿而终！”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听到这消息，不少即将寿尽的修士，纷纷朝庸灵坊市赶来。
坊市某处。
玄剑真人却叹息一声。
“此丹，若能早来一些，恐怕我就能多活百年。”
“可惜啊......”
玄剑真人并不认为，筑基修士拿出的这枚所谓宝丹，能完全修复自己因斗法，而伤重难愈损耗掉的寿元。
不过纵然只能恢复一二十年，也是意外之喜。
“不过，得先等鱼上钩再说。”
......
万众瞩目之下。
拍卖会终于召开。
许是有意扩大声势，好借此打出名气。
在此次的庸灵拍卖会，举办方除了必须拍卖的那件焦点拍卖品，还额外拿出了不少珍贵之物，其中不但有千年灵药，甚至连筑基丹也有。
也因此，偌大会场坐得满满当当。
就连过道处，也罕见站满了人。
而吕仲，仗着筑基后期修为，早已经订下一间包厢。
此时此刻，正在暗中观察每一位进场修士。
忽然间，他微微一愣，笑道：
“鱼儿还真上钩了！”
当即将化身派出，并给予一件东西，让他去将目标请来。
不一会工夫，包厢外响起两道脚步声。
“请进。”
紧随化身之后，门外走进来一华发老者。
吕仲在打量着老者，老者也同时在打量着吕仲，二人相视一阵，是老者率先开口：“这位道友，拐弯抹角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此番你钓我出来，还动用了血华宝丹，想来是所图甚大，却不知陈某这条烂命，与你何用？”
老者说着，又将一方玉盒递出，过程未有迟疑。
“若是为了金灵草，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只需道友给予我宝丹一枚，它就归你了。”
可吕仲并未接过那玉盒，只是望着华发老者叹了一口气。
“唉，英雄迟暮啊。”
“你说是吧，吕仲？”
此言一出，华发老者仿佛对此早有预料，面色并未有丝毫改变，见面前中年人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已是老年人模样的吕仲，语气平静无比地说道：“阁下可是不愿做这桩交易？若是如此，还请让在下离开。”
“非也！”
吕仲微微一笑，望着另一条世界线的自己，并没有表明身份的打算。考虑到此行目的，他在“吕仲”震惊的目光下，翻出一整瓶“血华丹”，方才道：
“我要跟你做的，是另一桩交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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