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期

滑轮与粗糙的地面高速摩擦,发出扰耳的噪音。红色裂裂切过昏暗的街巷,空旷,死寂。
        滑板内的齿轮高速运转着,终于卡了壳,慢上一拍,身形高挑的少女差点被甩出去。她马上稳了步子,下楼梯时跃上扶杆,滑了下去,又带着滑板快速地切过黑暗,离边界的铁网越来越近,可再快的速度也无法撞破浓厚的夜,只有滑板下的滑轮,一点一点磨着属于黑夜的细绳,最后,那柄由花火铸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是落下,刺入希望的头颅。
        老旧的齿轮在卡壳后的几秒散架,她摔在铁网前,尖锐的齿轮刺穿了腹部。明明只有几十米之遥,却离友人的生机遥遥无期。
        “戴安娜!!”喉咙嘶哑出声,但那染了紫色挑染的少女却听不真切。斯诺挣扎着起身,朝她挪去,却来不及了。她眼睁睁看着好友拆下铁网上几块突兀的木板,钻到了富人区贫瘠的边缘地带,铁网活了般慢慢生长,将她的活路堵死。
        警笛声如针扎似刺穿耳膜,少女的身后炸出花火,宛如小型火山的爆发,灼烧着边境的一切。她转过身想要逃走,却发现再无可能。借着花火的亮光,她看见了慢慢朝这儿挪来的身影。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拖着张开利刃的滑板,要把铁网之隔切断。
        “斯诺!”她欣喜地喊着友人的名字,半身沐在火光中,身后子弹乱飞,她狼狈地躲着。
        本底能的力量来自真空,本来可以用于解救中等区的苦人,却被富人区的人们用于研发强大的武器,不用于卫国,用于自相残杀。
        斯诺加快了步伐,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挪动,一下一下地割着疼痛的身躯、挑着她的生命线。
        她用力割着铁网,可那铁网是活的,你割几寸它便长回几寸。戴安娜看到了她不停淌血的腹部,只觉她再这么割下去定会命不久矣。两只洁白的手从长袖中伸了出来,不再躲藏,透过模糊不清的视野,她握住友人脱力的手,似以前那样顽皮地吐了吐舌头,露出那颗闪着金属光泽的小舌钉。
        “喝水,的确会漏。”她仍笑着,似没感受到死神的迫近。
        “老列巴,听好了,中等区的大家,可都在等着你呢!”她用力捏着斯诺的手,慢慢滑了下去,就连身上明媚的紫色也黯淡了,嘴角挂着笑。
        “锚点,计算,追踪,发射。”冷漠的声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机械机兵扣下扳机,银色的流弹穿过火光,炸碎了少女的身躯,只余下的几块碎冰也被高温的火焰融化,汽化,不留痕迹。
        那个名叫“戴安娜”的少女趟过了斯提克斯河,再不回头。
        斯诺抽回戴安娜仅存的断手,脸上泪光映着火光,她第一次起了逃跑的念头,她转过身,紧紧握住那只冻成冰雕的手,往黑暗中去。
        “咻——”子弹穿透她的身体,把她击倒在地。她往前爬着,原本鲜艳的红色蹭了灰,变得毫无光泽。
        “停。”又是那冷漠的声音,他将屏幕放大,看到了那块齿轮,眼睛眯了会儿,说:“是德维什教授的妹妹”又将镜头往前挪了挪,就见沃森站在楼房的阴影下,疯子似的盯着他,随时准备开枪。
        纵使他们之间隔了又隔,但经过他改造,那些武器的战斗参数都不容小觑,更何况他现在以如此可怕的神色盯着自己,俊俏的脸上他的嘴角不自然上扬,好像杀了他的妹妹他便会大开杀戒那般。
        “停火”冷漠的声音软弱下来,哆哆嗦嗦地与“疯子”对视。
        沃森将食指贴到唇前,用口型说道:“现在,滚。”
        浓厚的杀意从男人的瞳孔中溢出,待他们退去后,他把枪放下,走到斯诺身边。她意识有些涣散,认不得来者是谁,挣扎着想往后退去。
        沃森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把袖角伸到她鼻前,问她:“你闻闻,是不是哥?”
        他的身上总带有一股淡淡的奶糖味,但亲近的人总能闻出来,他自己都没闻出来过。
        “你男妈妈啊,怎么一股奶香。”斯诺故意欺负她哥,努力把痛苦藏到角落去。沃森笑了下,考虑到斯诺的伤,便小心翼翼地把齿轮拔出,让她躺到滑板上,拽着她的脚腕,往回走。
        不管是“路西法”本人还是路西法小队,都是不好惹的。
        在天平塔的官站上检索,还能查到几次关于路西法小队血腥的获胜记录。而他们与之对打的原因,大多是因为那些队伍私自打乱了每队应有的资源占比,惹怒了他们。
        12月13日,10:00am。
        法奥西拍打着指挥官的宿舍门,方才打开,便失了力气,径直倾倒。
        “法奥西,怎么了?”沃森德维什接住迎面向他倒来的队员,刚接住,便染了满手循环液。
        “坐标b3-01区,有有人劫车。”法奥西猛吸一口气,又瘫软下去,被沃森提起来,扶到维修台上。
        “我我杀了两个,看队服,应是达摩克利斯小队的”“呵,悬于头顶之剑。”沃森熟练地解开队员队服上的处于心口的开关,又用螺丝刀把它拧下,盖子放在一边。开机匙从,简单做了个全身扫描,戴上手套和口罩,用手术刀剖开体内另一侧膜,小心翼翼。
        解构体的身体机能与人类无异,只是他们是冰冷的,毫无生机的。
        他把手伸入队员体内,另一手从置物架上取出机械心脏,开机,与现在慢慢停止跳动的进行调换。
        “啪”两指猛用力,连接管被掐断,他快速地把另一颗心脏放入,让匙从定位法奥西的意识态并进行链接。激光将他的机体缝合,盖子寻着位置归了原处。匙从发出的蓝光一遍遍扫描机体,法奥西身上的伤慢慢愈合。
        “回头你和队长说一声,准你三天假期。”沃森摸摸他的头,由于宿舍备用零件缺失,只得把他送入医疗舱进行修复。宿舍里摆放的都是属于他战斗机体的备用零件,换言之,法奥西的身体里,是沃森德维什的心脏在跳动。
        “指挥”“放心吧,这次塔纳托斯一定会答应你休假的。”“可”“没事,你学我这样。”沃森咳了几下嗓子,酿了会儿情绪,软着嗓音说:“队长,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就让我休个三天嘛,好不好嘛~”法奥西惊得把手抽了回去,说:“指挥!你这又是看了什么奇怪的电视啊!”
        法奥西只有十五岁,但已是路西法小队的成员之一。有不少像他一样的少年被送入天平塔,但没多少像他一样存活下来。
        机体开始修复,沃森便离开了医疗舱。窗外冰雪满天,废墟满目,唯有天平塔突兀地立在这儿,仿若伫立于极地中的巨大石像,冰冷得不近人情。
        确实,它没有半点人情。
        放心吧,我有足够的理由与证据让他们以命偿还。
        路西法,以堕天使之名,折断达摩克利斯之剑。
        12月13日,11:00pm,b3-01区,达摩克利斯小队驻扎地。
        夜,冷。雾一般的身影出现在b3-01区的营地外。
        高分子防水布料搭成的营地拉扯着黑夜,夜很寂,很空旷。区域边缘的风声很大,满地的白色被踩上极浅的脚印,悄无声息。
        营地的灯光反射在深蓝色的制式唐刀上,沃森身后绑着唐刀,手揣进裤袋。
        衣物严实且飘逸,灰色的兜帽下是深邃的绿眸。宽大的灰袖中攀着匙从,云锚程序绑定在匙从芯片上,大大提高沃森身为指挥官的单兵作战能力。漆黑的裤子缚住腿部,腿型修长。战斗参数增幅器以腿环样的模型套在腿上,闪着大海般的蓝光。
        光是路西法小队里随便抽一个出来上天平塔官站上进行检索筛查,都能查出好几次优秀的单兵作战记录。若他们进行同一个任务或指挥官亲自出马,那这个任务的有效情报多是绝对机密封锁,纵使有人劫到,那也只是经过天平塔特殊加密处理的无用代码。
        灰色的衣物里是大海蓝的内衬,示以警告般的醒目。漫天飞雪中,那一小抹蓝色忽地消失,无影无踪。
        他用云锚跃至照明灯上,看着它没头没脑地扫视,紧接着,灯光乍灭,他打开夜视,欣赏乐曲般听着从天平塔传来的警笛声。
        他好似天平上的一小个巧妙的支点,是极为巧妙的存在。曾有人预言若是他不在了,那这个巧妙的平衡瞬息间便会被打破,崩解,只余断裂成两段的天平。
        夜视下,沃森看见了警惕的达摩克利斯小队成员,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他向一侧倒去,看似无力,其实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在即将坠于地面之时,云锚中飞出钩爪,勒住了营帐的支撑柱,他借势凌空飞去,蓝光在一瞬间划破了防护机体的保护装置,呲呲往外漏着气。
        气压急剧减小,向外涨裂,随之解体。唐刀的蓝光再度划破浓厚的夜,割裂通讯设备。
        “有敌袭,快!通知总部!”达摩克利斯的队长见队员一个个毫无征兆地倒下,赶忙冲去搂紧物资,吼着通讯员。
        忽地,空气在他周遭流动,速度极快,某人出现在他的身后,发出一声冷笑。紧接着,蓝光乍现,队长停滞在这一刻,头颅滑落,循环液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了一身。
        沃森扶刀准备离开却被奄奄一息的人抓住脚腕,停下脚步,让人心悸的绿眸紧盯着那个方向。
        “你是在邀请我吗?”他邪笑着俯下身来,那人的颈后多了一道克莱茵蓝的刀光,随时会捅穿他。
        “你咳,我一定,一定要上报给穆教”“那你试试啊~”语气慵懒而轻蔑,狭长的双眼微眯着,散发着危险的信号。沃森不紧不慢地拖着他挪动步子,把装有物资的箱子用云锚钩住锁扣,拽回营去。
        “看看他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声音忽地低沉下来,像一种警告。
        “呃啊!”最后一声惨叫被捅穿,他拔出唐刀,用袖子夹住,随意地擦了下,收回刀鞘。他行于黑夜中,一边回营一边碎碎念:“劫我物资就算了,还伤了我的队员”
        传送网有专人监视,若自己现在用分子传输技术回营,定会被抓个正着。
        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天平塔里大部分人都坚信这一定是他干的。不只是因为他有前科,更是因为在整个塔里面除了他和他带的小队队员,就没几个人敢做、有能力去做这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俗称:窝里斗。
        “沃森,你是不是又惹事了?”虽说指挥官的等级要比小队队长高,但依两人的关系来说,他们从不计较这些。
        “哪有,他们先动的手,他们先打伤小家伙的。”沃森托着脸摇晃着酒杯,明明自己才是那个犯事的人,反倒还委屈了。
        面前那个红发自然卷的男人气得险些把就被捏碎。
        红发绿眸,据说是格陵兰那边的人,英俊却不油腻,只比沃森大一岁,却长到了沃森可望而不可即的181cm。眉间常年凝着股戾气,很少散开,用杰瑞卡的话来说,又凶又傲的,但长得不错,以至于沃森常常盯着他紧身衣勾出的若隐若现的腹肌看,好奇那是什么手感。
        这不是痴,这是单纯好奇。
        “哎呀塔纳托斯消消气,多喝点白兰地。”沃森嘿嘿笑着,又给他满上一杯。
        塔纳托斯是因意外事故而失去了担任指挥官的资格,现在想来,对沃森仍是满肚子不服气。虽说对方的作战计划确实比自己周密,但现在与他同坐在fatamorgana的傻呆呆的样是真不敢让人相信他是个指挥官。
        还他妈是路西法小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指挥官!
        “你真不觉得你现在很像一个脑前额叶被摘除的精神病患吗?”塔纳托斯盯着眼前喝醉的人。
        好嘛,又不理我。关于指挥官职位的事他越想越气,手上力道加重,只听清脆的声响,酒杯碎了。
        “疼不疼,要不我给你呼呼?”对方嬉皮笑脸地转过来,这话听着属实有点欠揍。
        “呼你妈。”塔纳托斯想也不想,一拳抡去,沃森灵活地躲过,酒劲却一下子发作,睡了过去,嘴里还嚷嚷着要摘星星。
        “摘你妈。”他又捏紧拳头,可看这睡颜,实在不忍心下手。
        第二日,斯诺一睁眼,便是自家破旧的天花板。
        桌上是泡好的咖啡,外头雨停了,阳光透进窗来,似毛毯一张,铺在少女身上。
        沃森一早便赶去天平塔,只留了他工作区的通讯代码和一杯咖啡,其他什么也不剩。就连地下实验室也被他关闭了,一些够生存几个月的资源被搬到斯诺看得到的地方。
        哥哥给她留了言,让她缓个一天后去天平塔找他。
        把便签翻过来,还是沃森的字。
        “对了,雪。算一下你例假快到了,记得换”
        斯诺恨不得立刻把这张纸条撕碎。
        身上的伤用沃森培育出的一些人体组织修复好了,愈合得只剩淡淡的疤,她打开通讯系统,微弱的蓝光映在脸上,算下日子,离太阳休眠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太阳黑子的活动却越发剧烈,似是预兆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她也没管,继续给露娜发消息。
        她刚发出去,耳鸣的感觉便来了,只不过这次极短,似一段小差错,转瞬即逝,连蓝屏都没被强制关闭。
        “或许是国际联合艇撞上伊甸舟这个大家伙了。”她这么想,灰都大学的入学名单被登在日报上,大都是富人区的娇贵种,她不感兴趣,毕竟自己也过了入学的年龄。
        但在瞬间,“露娜奈史密斯”在她眼前掠过,这让她把想点关闭的手收了回来。斯诺怔怔地盯着那个名字看,直到它被下一个名字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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