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玫瑰雨

“无赖吗你。”
        沈舒舒怒不可遏，双手被他单手箍住手腕，举到头顶的沙发边沿，炙热的吻又要落下，她偏过头去。
        陈遇掰正她脑袋，偏头又安静地亲了她一下。
        轻轻地，单纯地，像羽毛柔软一扫，没有深入。
        “我还记得，以前姐姐追我的时候，也是这么吻我的，没有经过我同意。”他气息温热，缓缓开口。
        沈舒舒想挣脱桎梏，陈遇就往下压得越紧，“姐姐，我从来没有告诉你，你追我的时候，我很开心，同时又很害怕，我怕你只是玩玩感情而已，怕你对我的喜欢，和别人并无不同，其实，在更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了。”
        沈舒舒目光骤然一缩，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
        陈遇又亲了亲她的嘴唇，继续说：“你疯狂追求我的每一天，我有多害怕多惶恐你不知道，我怕考验你太久，你就失去兴趣了，就索性放弃了，我每天都对自己说，再等一天，我就答应你，或者等我吃完饭，洗完澡，就给你发消息，告诉你我们在一起吧，没有人比我更懂，我一刻也不想等。”
        说着说着，陈遇的眼底漫上一层湿润，眼眶微微赤红。
        “舒舒，我很想很想很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不能把我追到手了又不要我。”
        沈舒舒看着他，艰涩道：“我早就说过，我不是深情专一的人，我和你谈恋爱也不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陈遇眼神痛楚，两滴泪从右眼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掉在了沈舒舒的心口处。
        那一刻，她觉得那儿异常滚烫。
        陈遇对她从来没有底线，没有原则，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深情而痛苦地盯着她，放慢了语气，像自我妥协和认输：“那你喜欢别人的时候，可不可以分一点点喜欢给我。”
        沈舒舒彻底怔住。
        “江一野也好，别的男人也罢，你游走花丛，边走边爱，我也认了，只要你别不要我，其他都无所谓了。”
        “陈遇……”沈舒舒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不想离开你，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
        陈遇从她身上起来，还不忘帮她整理凌乱的衣物，一双被眼泪滋润过无比清澈漆黑的双眼看着她，柔声问：“你没吃晚饭，我带你出去吃点？”
        沈舒舒不回答，抿着唇，看到他打开手机，锁屏和桌面的壁纸都是自己，她用眼神捕捉到了。
        还记得陈遇以前用的也是关于她的壁纸，只不过身旁还有他。
        陈遇打了一个电话，内容是让人打包一份荤素搭配的膳食沙拉过来，虾仁放多点，不要玉米粒。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安静得像医院太平间。
        门外走廊有重重叠叠的脚步声，停留了一会儿又走掉，沈舒舒大概能猜到那是娟姐。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敲门声响起，陈遇走过去，打开，门缝处递了一个外卖盒，他接过又把门关上，把一切打扰两人共处的障碍都隔绝在外。
        沈舒舒这会儿真的饿坏了，她也不再矜持什么，慢慢吃着他买的沙拉。
        陈遇怕她噎着，伸手拿了个玻璃杯刚想往里倒水，棕黄色的液体顺着壶口慢慢流淌，是茶水。
        他皱眉，放下那杯子，重新拿了个新的，再次打开门，对一直守在门外的娟姐说：“帮我倒杯温开水，谢谢。”
        娟姐不敢忤逆他的话，应了。
        陈遇捧了杯水回来，放到他手边，沈舒舒瞟了一眼，收回视线。
        玻璃桌有点矮，沈舒舒就半蹲在地上闷头吃着沙拉，姿势不太舒服，陈遇在她屁股底下放了个柔软的方形沙发抱枕，“坐着。”
        沈舒舒正蹲得腿酸，也就从容不迫地坐下了。
        陈遇看了她半晌，他一身西装，看着就名贵无比，也不在乎地板脏不脏，跟着坐在冰冰凉的地板上，双臂交叠，弓着上半身，半趴在玻璃桌上，半张脸埋在一只胳膊肘里，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碎发垂落在眼前，就这么盯着她的脸瞧。
        怎么瞧都不够。
        沈舒舒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看得发怵，她颇不自在地把头垂得更低，就差鼻尖碰到沙拉盒沿。
        成功避开了他的视线，倒是被自己垂在耳尾的长发弄得无心吃饭，她几次把掉落几撮的头发别在耳后，刚吃几口又垂了下来，来回反复，特别遮挡视线。
        刚想起身找个发饰绑定，余光瞥见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把她的头发拢起一扎，手掌拿着，撑在半空。
        她的头发很顺滑，发尾很漂亮，手感也很好，连一根头发丝都被上天偏爱。
        沈舒舒握着筷子的手一停顿，见陈遇面色如常，习惯性了一样。
        吃饱后，门再次被打开，娟姐终于战胜内心
        胆怯，提着胆子探进一颗脑袋，见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个沉默是金，一个端着副闷声发大财的架子，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什么也没发生，衣着整齐。
        她走进去，瞄了眼陈遇，吞咽了一下口水，慢吞吞地说：“舒舒，我来接你回去。”
        沈舒舒心想，你终于舍得来接人了，她宁可在天桥底下喂一夜蚊子也不想和陈遇共处一室。
        “陈总，我们……先走了，再见。”娟姐扯出一个僵硬又不失礼貌的笑意。
        陈遇只是低低颔首，算是接收到了她的信号。
        沈舒舒走后，诺大的空间空旷又安静，空气中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气息，陈遇咬了咬下唇，像回味着令人难忘的味道。
        没过几天，沈舒舒的名字再次赫然霸占微博热搜。
        一眼翻看下去，全是关于她的舞蹈视频，在网络上红红火火地传遍开来，这一次的影响力比以往每一次都还要声势浩大，直击人心。
        沈舒舒的粉丝量一夜之间暴涨了五百万。
        五百万是什么概念，她甚至觉得有三百万人是曾经的黑粉，路转粉，剩余的两百人不是路人就是水军。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热搜体质这么一回事。
        想来也觉得奇怪，自从陈遇回来，她的事业不断攀升，财源滚滚流进口袋，好运接连不断。
        遇，一个吉祥的字，意为相遇，也为相逢。
        跟她合作的所有官方都替她转发了沈舒舒跳舞的超清视频，疯狂打call加油，沈舒舒笑了笑，事业上的成就带来的喜悦和满足感是无法用只言片语去形容的，看到那么多人偏爱她，接纳她，甚至讨好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她用自己的努力，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她不是不学无术的十八线小网红，生而为人，她并不比任何人低等贫贱。
        打开评论区，划了很久全是夸赞和表白的评论。
        不是水军，也不是娟姐做了公关，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和肯定。
        舒舒我老公：【第一次看到属于沈舒舒的舞台，真的有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就像老父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出息了。】
        寄予舒舒的情书：【跳得好好啊，刚与柔并存，丝毫不输那些舞蹈出身的演员。】
        官方认证舒舒老婆：【舒舒一笑，我命都没了。】
        舒舒快来我怀里：【绝美镜头下的那一滴泪，真的有打动我的心坎，狠狠共情住了。】
        听舒舒姐碎碎念念：【舒舒，要常营业哦，期待你的下一次演出。】
        玫瑰赠予舒舒：【大家有没有发现，玫瑰花真的很适合她，就像全世界的玫瑰都是为了讨好她而绽放一样。】
        楼下回复玫瑰赠予舒舒：【因为她本身就是骄傲又自由的玫瑰。】
        老鼠扛刀，满地找猫：【虽然我不是她的颜值粉或者其他粉，但是这两段舞蹈属实惊艳到我了，我学了十几年语文也只能用一句诗形容她，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小叮当：【我自认不是什么文青或者文豪，可是看到她回眸的时候脑海里就不知不觉浮现出白居易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我忽然理解为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心动女嘉宾：【听说她爆红的时候有很多男粉，这样的美人谁不粉？！我一个女的都想娶她了，连余生数十年的细水长流岁月静好都计划好了，只怪我当初眼瞎，有眼无珠。】
        真的栓q:【我曾经是一名黑粉，但是这一刻我回头是岸洗心革面弃贱从良改邪归正痛改前非回心转意重新做人了，沈舒舒简直是缪斯女神级别的存在！】
        一名老六：【怎么办，我喜欢上她了怎么办，我是女的，大家说这正常吗。】
        三岁小朋友回复一名老六：【六老师，你是我的情敌，呜呜呜，舒舒男女皆宜。】
        沈舒舒忽然心机一动，心血来潮地想发条微博，好好镇压一下新来的粉丝们，她最讨厌别人乱给她立人设，什么温柔乖巧知书达礼，或者高冷御姐性感美女，她不喜欢被世人三言两语定义自己。
        她找了很久，在某个潜伏已久的粉丝群里盗来一个热门表情包，是一只黑白毛色的狗头，头又丑又长，长得很钟乳石似的，底下还配了一根人的拇指，指向屏幕，那滑稽的表情含着警告和威慑的意味。
        一分钟后，沈舒舒更新了微博动态。
        配图：一只充满挑衅暗示的狗头。
        配文：别定义我，我颠覆你的三观，超乎你的想象。
        文如其人，又酷又飒，文字拽得不行，人狂野得不行。
        野玫瑰就是用来形容她的，真太他妈招人了。
        沈舒舒成了响当当的大红人，有不少粉丝给她寄礼物，没过几天杂物房就堆积如山，挪都挪不动地，还有一人买下整个上海城的玫瑰花，一定要火红色的，载满一辆大卡车送至她面前。
        甚至有一个粉丝回到家乡买了一块地，种植漫山遍野的玫瑰，以沈舒舒提名。
        中国区珠宝总裁找她代言新款珠宝，设计图是玫瑰的图案。
        一时之间，不属于玫瑰花期的季节，玫瑰花却卖的异常火爆，整个上海花店供应链几次断货，市场供不应求。
        就连云南玫瑰鲜花饼也迎来了零食区热销榜第一。
        一场因玫瑰邂逅的狂风吹刮大地，玫瑰之城落了好大一场玫瑰雨。
        顾希晨在电话里调侃陈遇，说：“你看，现在全国人民都觊觎你的老婆，不仅要提防男的，还要小心女的，吃醋了吗？”
        陈遇正坐在办公电脑前，认真浏览关于沈舒舒的所有新闻，很配合地说：“吃了。”
        “看到你老婆大红大紫，火遍大江南北，感受如何？”
        陈遇言简意赅：“更爱她了。”
        “……”顾希晨默默翻了个白眼，“有个粉丝给她种植了一个山头的玫瑰，遇儿，我没记错的话，几年前你在美国买了一块地，种的也是玫瑰花吧？”
        “嗯。”
        顾希晨惊得低叫一声，叹道：“遇儿，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艺术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所以，什么时候带她回去看看？”
        “举行婚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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