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兄妹谈心

银时空当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看了一两本银时空相关的书后，息是这么认为的。
        银时空明明大体走向和三国相近。却莫名充满各种独属于银时空的特色。
        比如，那乱七八糟的国文书。
        “书有什么好看的，小心看着看着把自己看进去了，要是更呆了怎么办？”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某个张扬的家伙在她身边。
        拿起书嫌弃的样子对她说。
        这下四周寂静的环境里，她又想起了很多事。
        鬼龙消失在她去铜时空助战的时候。
        等到时空之门开启，她再回铁时空的时候，第一个收到的，就是鬼龙消失的消息。
        她和他的对话，还停留在执行任务前，鬼龙最后那一句:“要是回来，记得找我，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天底下最好喝的东西！”
        怕是牛奶吧。
        她当时想着谁要喝牛奶啊。现在倒成了一生的遗憾。
        向来言而有信的鬼龙，终究还是失信了。而她，也失去了人生中，一个非常特别的朋友。
        哥哥他们总是刻意回避和鬼龙相关的话题，这个人，像是彻底在他们的生活里消失了，连点遗物都不曾留下。
        “刘小姐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房间的书房里，一直没有出来过，也没有吃东西。”
        曹操笑了笑：“知道了，阿姨你先下去吧。”
        张飞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爱学习的人，感叹道：“小妹这么爱学习哦，一整天都在看书，是我的话我早头疼死了。”
        关羽拆穿道：“是你的话，不用一整天，十分钟就够了吧！”
        修没有谈笑的心情，他心知息的境遇，身为哥哥，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小妹的心情。
        “备备？你是不是在担心小妹啊？”孙尚香问道。
        曹操等人这才注意到刘备的表情有些凝重，又想起刘备之前说过的禁忌。
        “难不成，刘小姐是在借书消愁吗？”曹操想到这个可能性。
        马超说道：“我听说，有的人为了逃离现实的痛苦，会借由某些东西麻痹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诶。”
        “那这么说来，小妹岂不是很危险？”黄忠这么说。
        修有些困惑，为什么会危险？
        一旁的阿香却点了点头说道：“确实，逃避现实虽然可以缓解一时，但是只是一时的方法，而且，万一心里沉淀的东西太多，很大的可能，会产生反弹的。”
        这句话有修慌了神。他和息的关系，自认为比一般兄妹来的紧密。但却也比一般兄妹来的疏离。
        这个疏离是受客观条件影响的结果，儿时，家族总是安排了各式各样的课程，他们既要在铁克一族的世界里，成为优秀的异能行者。也要在麻瓜的世界里，扮演好麻瓜的角色。
        后来，他们如愿当上了公职人员，但任务出现的时间，持续的日程，往往是不定的。聚少离多成了他们的常态，魔界端倪初现，他们甚至心照不宣地将每一次出任务的离别当成最后的告别。
        这是身为白道异能行者家族，呼延觉罗家子弟的无奈。
        而他身为哥哥，面对妹妹在私事上的心情，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粗心大意的？
        修握紧双拳，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备备？你怎么了？”
        在五虎和曹孙的眼中，刘备居然眼眶都红了？
        阿香牵起刘备的手，还是一如既往温热的掌心，这次，换她给刘备暖心的感觉了。
        修紧紧回握回去，到底还是兄弟们关切的眼神让他妥协。
        也许，兄弟们会有和他不一样的思路也不一定呢？
        大家围坐在沙发上，就连一向闹腾的张飞也安静下来，等着修吐露心声。
        “兄弟们，我和息，因为彼此都很忙的原因其实每年下来的相处时间都并不多。”
        曹操：刘备忙？忙着干什么呢？向传说中一样，忙着讨生活吗？
        “但是，息在某一天，和一个本该是敌人的人生起了友情。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几乎无话不谈的朋友。”
        “半年前，我们家乡出现了一场巨大的矛盾，那个人为了我们的安危，选择了牺牲自己，消失了。”
        “与此同时，息在别的地方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等到她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消失了。而且他牺牲得很突然，还没来得及留下什么话和东西给息。”
        听到这里，阿香只觉得鼻头酸涩，像是看了一本悲剧小说一样。
        “从那之后，息就变得更沉默寡言了。她将自己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都斩断联系，突然给自己安排了很多事情，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大哥，脚不沾地是这么用的吗？”张飞打断道。
        修：
        “三弟！这不是重点。”修无奈道：“重点是我以为她能走出来的，但是这都快半年了，今天看来，她并没有好转，而是在麻痹自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开导她。”
        怎么会一片沉默？
        修抬起头，就见周遭的人除了关羽，全都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
        而关羽无奈的扯过几张纸巾，递给阿香和兄弟们。
        修：
        一时间不知道该安慰谁了。
        马超抱着黄忠，说道：“没想到小妹的事情这么曲折，我当初都这么难受了。她没能和好友有最后一点联系，肯定很痛苦。”
        赵云红着眼眶，也这么认为：“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是光用想的我也能想到她当时该有多悔恨和自责。”
        眼看情势即将失控，曹操说道：“所以刘兄的意思是，刘小姐在房间里，看似是在看书，实际上是在逃避现实吗？”
        修点了点头：“我是觉得，她是在自我谴责，在我的印象里，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开怀大笑过了。”
        阿香想了想，突然说道：“所以，不能让她安静下来，但也不能让她过于忙碌。”
        曹操接着说：“安静下来会像现在的情况一样，而忙碌起来，也会形成麻痹的功效。”
        “那怎么办才能帮助小妹呢？”关羽显然只关心这个问题。
        “要不让小妹和我们一起去学校吧，有大家陪伴，既不会让小妹独自陷入，也不会让小妹过于忙碌，而且，有张飞和马超在，小妹一定会开心的。”
        对阿香的这个提议，修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倒是张飞等人甚是赞同。
        “对啊，有我们在，一定能给小妹新的快乐的。”马超说。
        马超乐意接受，但张飞可不乐意：“我明明很认真帅气啊，哪里适合搞笑了。”
        关羽看了一眼张飞，叫了一声：“三弟！”
        张飞撇了撇嘴，索性道：“算了，搞笑就搞笑吧，只要能为大哥做事，做什么都可以！”
        修叹了口气，像是要把心尖所有的浊气吐出去。
        他在兄弟们身上感受到了很多，如果是息的话，应该也会感受得到吧。
        “什么！入学东汉书院！”
        修被吼得一激灵，差点怀疑面前的人不是自己冷静自持的小妹。
        人当然还是那个人，只是被这消息惊呆了而已。
        这确定是她哥吗？
        怎么会主动出这种破坏时空秩序的馊主意？
        修早预料到她不会第一时间同意，但好在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银时空有魔化异能行者的存在，我记得十年前银时空异常时空波动的事情，还没有结论不是吗？趁这个机会，你还可以调查一下。”
        息：
        虽然但是，那不是你们东城卫的事情吗？
        修看懂了她眼神传递出的意思，回道：“我现在不能离开东汉书院啊，不然一定会被怀疑的。”
        那好吧。
        息想着。
        客厅里只有她和修。
        曹操在忙着公务，五虎和阿香在练武场练武。
        快有多久没有这么独处过了？
        息自己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印象里，她们哪怕在一起，也总有一方会急匆匆接到任务离开。眉间总是急促，心里总是装着别的事。
        这下骤然把俩人放在一起，息只觉得还不如人多来的轻松。
        “你最近还好嘛？”修这么问。
        “我？”息有些莫名其妙：“我很好啊。倒是你，看曹操的样子，平时怕是没少怀疑你吧？”
        修点了点头说：“会长心思缜密，好在每次都有三弟给我解围。”
        修话音刚落，息就轻笑起来说：“三弟？你当真代入了刘备的角色了吧。可是别忘记了，银时空终究是银时空，身为公职人员知法犯法，破坏时空秩序，可是重罪！”
        修知道她的意思。
        他和五虎曹操的友谊次之，更危险的是他和阿香的关系。
        但是，修从前一直自持弹琴不谈情，人生唯二次心动，一次给了寒，一次给了那日掌旗的阿香。
        坏就坏在，他和阿香是两情相悦！阿香看他，就想他看阿香一样。
        修脸上表情忽明忽暗，昭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息从来没有在哥哥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过。
        在她心里，哥哥永远是高洁的雪莲，不染粉尘，不涉泥泞。他大敌当前泰山不崩于色，锥心之苦不明于表。
        她一直都在模仿哥哥的脚步啊。
        可是现在，她发现，他好像变了。
        “呵。”息轻笑一声，一声笑带着几分嘲弄说：“哥哥，我们已经克己复礼了这么些年，难得遇到能让你改变的人，瞻前顾后的话，也许会失去浓缩的幸福也不一定。”
        修是想来找息谈话，本意除了商讨转学东汉书院的事情之外，更重要的是和她谈心，为她开解。
        却没想到，反过来被妹妹开解了。
        修正视息的脸，依稀还能看见当初笑意嫣然的她。
        “阿息，我们不谈公事方面的问题好不好？我们谈谈私事。”
        息手上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哥哥想谈什么私事？”
        “我听阿公说，夏宇总是在打听你的消息。你都一直没去过夏家公馆，是怕遇到夏天吗？”
        尽管修说的很小心，息的表情还是在听到‘夏天’两个字的时候变得阴沉。
        一种名为愤怒的心情涌上心头，息侧头看着修的脸。
        修一脸关怀的样子让她似乎冷静了些。
        修也不开口再问，只是死死盯着她的表情看。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息败下阵来，她闭上双眼回答道：“哥，我不是讨厌夏天，但是我看见他，真的就像看见鬼龙一样。”
        这个名字说出来，息瞬间红了眼：“鬼龙爱喝牛奶，狂妄自大，又爱打架。记得刚和鬼龙初遇的时候，他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我越是不理他，他越是话多又臭屁，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哪怕他是魔，我也觉得只要他不做错事，我们会做永远的朋友。”
        修也红了眼，心疼的将第一次向自己诉说心事的妹妹揽入怀里。
        “我从来没有想过，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他都没和我告别，一句话都没留给我”
        怀中抽泣的声音让修有些身体僵硬。
        他摸着妹妹的脑袋，用人生中最温柔的语气说：“鬼龙是以英雄的身份离开的，但是现在，所有人都不敢提及他的名字，他就像个无名的英雄一样，就连夏天，都像是一个犯了错事的人，他和我们都不希望你一直消沉下去的。”
        息埋着头，只一个劲的流泪。像是要把这些日子所有对鬼龙的缅怀都哭出来，消散在空气里，告诉他，她有多后悔出那一次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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