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anyourecallwhathesaid?

小说:佐雏Call 作者:有栖川西美
回到家中,雏田换了睡衣吃过药,快快地躺进床里。因为用力擤过鼻涕的缘故,耳朵好像蒙了水,什么都听不真切。堪堪记起社交软件上有件事要处理,打开line,是日向花火发来消息。
        「老姐,周末有p的演唱会,在代代木,离你家可近了!」
        「那你住过来,有我的份吗?」
        「不会不方便吧?我是说鸣人哥哥什么的……」
        「不会,他没在。」
        「呜,老姐你最好了,火速安排你的票!」
        「好啊花火,原来没想请我看。」
        「千秋千秋!请你看20日的千秋场!」
        「一言为定。」
        与花火敲定了日程,雏田心生安慰,20岁的小女生总是有着很多的爱和幻想,还有时间和金钱。她见过妹妹扫购复数份初回盘通常盘时的毫不犹豫,也见过妹妹被父亲锐减零花钱时仅仅够吃饭也要抠出周边钱的窘迫,少女小心翼翼地将碟子和团扇摆放整齐,小心翼翼地把切页和官方照片收进活页夹与相册,偷摸着在房间中贴着特典版的海报,考试结束后的夜晚总是彻夜补档。
        隔着屏幕,隔着纸片,隔着舞台,隔着跨不过的距离的「单向」热爱,是有些人永远不能理解的爱好,或许也是未来的花火不能理解的,但这些时光不会黯然,几年后十几年后想起来的,总是那个因为有着爱好而浑身放光的当时的「自己」。
        她瞧着未解决的好友申请,犹豫了许久,添加了他。
        药效逐渐起了作用,雏田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第二日醒来时,不知不觉已好上许多。
        部门里到处洋溢着紧张的气氛,下午一点要开内部试映会,纲手导演主持。雏田也不例外地做着最后的准备,调职半月,若能得到导演的肯定便是再好不过,哪怕是得到一些指导,也是很好。她对编导的工作逐渐喜欢了起来,从小就喜欢待在人后静静观察的她得到了某种释放,在镜头背后大剌剌地观察着陌生人的生活,像是为她不为人知的、不怎么优雅的爱好进行了正名。
        内部试映会中,纲手导演先是夸赞她上手很快,又对她作了良多的指导。比如针对宇智波佐助的素材,故事大致完整,深度却不足够,刑警是个好职业,但是没能深究出与职场相关的话题,并不合适。而且素材里停顿太多,没来由的话也是太多。雏田只记得纲手问她取材时间是什么时候,她答道是末班车前,漂亮的导演爽朗地笑着,“看嘛,这不是作弊吗?”。
        青森女学生的素材倒是收获了认可,导演和在座的编导一致认为可以进行回访再播出。于是半个月的工作,一作废一保留,雏田觉得好像白忙活了一场。
        会后,山中井野拉着雏田至茶水间小憩。井野分给她一个米布丁,她沏了茶也分给她一杯。井野脸上泛着奇怪的笑,兴致极高地说:“雏田,那个宇智波刑警,很帅嘛!你运气不错噢~”
        雏田苦笑着打哈哈,说他是挺好看的。
        “其实我觉得那段素材效果挺好的,你有注意到吗?他一直看着镜头说话。”
        雏田不解,向井野抛去疑惑的眼神。
        “很少会有这样的受访者啊,因为大家说话都会看着我们嘛,所以拍出来几乎没有直视镜头的时候。你的这段素材,就好像……”井野停下搅着甜品的小匙,思索了一会儿,“好像他在自白。”
        井野继续说着,“东京塔的镜头也拍得很好看啦。而且也只有那里,他是在看着你。”
        话落,凌南天和李洛克也嬉笑着进了茶水间,几人继续讨论着会上编导们拍的素材,分享着各自的喜好和见解。雏田手上有条不紊地继续沏了两杯红茶,心里却有了一点触动。
        坐回到办公位上,雏田给佐助发去消息,大意是感谢他当日接受取材,向他抱歉经决定不予录用。停留在对话界面过了几分钟,对方没有任何回音,雏田又继续发去消息。
        「谢谢你先前对我的照顾,但我想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宇智波佐助已读不回。
        直至当日过去,宇智波佐助也没有回复。
        内部试映会后的工作节奏慢了一些,除去几个忙着与台里交洽最终版文件与事项的专员,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松懈了下来。过去两周实在是出了很多外景,工作周的最后两日,部门里懒洋洋的,人们互相闲聊取乐,计划着下一周的摄影计划。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雏田回到公寓楼下时,花火已经拉着二十寸的小行李箱等候着她,“欢迎回家!”,“我回来了”。姐妹俩已经出落地很是相似,柔顺的黑青色长发,灰色的装着星系的瞳眸。小时候淡漠地闹着别扭的两个女孩,在雏田离开京都以后,却亲亲热热地要好着,不再有任何嫌隙。
        晚上雏田做着咖喱,客厅的电视机放着前年演唱会的幕后花絮。花絮中,被万人热呼着的偶像明星在演唱会结束后走下舞台,坐在离舞台远远的一阶观众席上,脸上的神色怅然若失。花火默默擦着眼泪。
        雏田喊她吃晚饭,花火调皮着抱怨咖喱怎么可以放番茄,真酸。
        周六,花火早早地拉着行李箱出了门,近中午时又回了家,脑袋汗涔涔的,箱子里堆着琳琅满目的周边。雏田问她吃不吃午饭,她摆摆手,说下午要帮同好再战一回,便又出了门。
        她的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百无聊赖的下午,雏田突然来了干劲,将家里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来了个大扫除。事后冲了澡,洗掉沾了灰尘渍了汗的家居服,又将阳台上挂了许久的干衣服收下来叠进衣柜。
        湖蓝色的短袖在她素色的衣柜中显得格外鲜亮。
        雏田犹豫着要不要联系宇智波佐助,将衣服还回去。可是他们的对话框仍停留在她的不再见宣言和对方的已读不回中,大概他也不是很想要这衣服吧,她心想。
        千秋日的这天,姐妹俩懒懒地睡到中午,花火昨夜回来时仍激动地唠叨着演唱会上的惊喜和感动,雏田被她磨到夜里两点,两人才不堪困意地睡去。起来后花了许多时间洗漱吃饭和梳妆打扮,在花火的指使下,雏田又穿上了好看的连衣裙和高跟鞋,化着令人亮闪闪的妆,拎了周边挎包、团扇和手灯,两个女孩前往代代木体育馆。
        花火的运气很好,这日开出的票是就在舞台前的arena区,邻着花车过道,还没入场,花火已经兴奋起来。雏田不是第一次跟着花火来看演唱会,妹妹还没成年时,就经常被母亲要求作为监护人的身份陪她去看巡演,因此也被带入了门,对一些追星族的术语有了些数,最后一场演出总称为千秋场,千秋千秋,看献千秋乐,千秋乐未央。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很快结束,台上的人深切的鞠躬,舞台落幕,现场粉丝们的欢呼声仍在激烈地响动。约有一分钟,那位偶像换上了周边t恤,神色轻松了许多,安可场开始了。会场环绕着的音响中传出了雏田很是喜欢的一首曲子,是放慢了节奏的旧曲新调。台上的人已经声嘶力竭,唱不出录音室中的效果,可就是这样,感情却显得更加真挚。
        “即使不能用双眼确认
        我也明白那就是你
        我们曾无数次如此热烈地相拥
        明明互相还深爱着对方
        却无法跨越命运
        和你拥吻又拥吻了一亿次
        来确认我们的爱情
        却总是觉得有哪里无法满足
        因为两个人都感觉到了
        这场恋情的结局”
        bonustrack结束了,台上的明星情不自禁地流泪,台下的雏田也泪流满面地无声痛哭。
        ……
        和花火从惠比寿站走回家,两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一路上雏田默不作声,花火时不时侧着头看她,想和她说点什么。
        公寓楼下站着很熟悉的身影,花火机灵地注意到是仍然精神奕奕的漩涡鸣人,闪身进了楼里。
        “雏田。”鸣人叫住雏田,她下意识想逃离,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两人在公寓楼下面对面矗立着。
        “你还好吗?”鸣人来见她前显然是好好梳理过自己,刚剃过须,下巴上透着青色的胡茬,穿着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远远看去两人很是相衬。
        她不说话,只望着他,鸣人自顾自地开了话闸:“我过得不好,雏田。我不是缺一位妻子,也不是缺一位母亲,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是二世祖,父母从来都要我脚踏实地,我想把波风商事做得更好,这是我的野心。我……”
        “我已经不再和小樱往来了,我答应你先不谈结婚的事,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你向我告白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他的声音逐渐显得平静而美好。
        “大学的时候你总是自信地和教授切磋,解决我们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商赛时你自愿站出来做大家都不敢做的展示汇报,和公司高管侃侃而谈。你是大胆的,你是孤单的,你很特别。你说你一直注视着我,可我也是。”鸣人松开她的手腕,他湛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声音悲凉,“我根本不敢靠近你。所以你告白的时候,我好惊喜……”
        “可是鸣人你也会伤害我不是吗?”雏田呜咽着,“你对所有人都好,你不是只对我一个人好。而且在一起拉扯我的时候,拥抱我的时候,亲吻我的时候,你总是强势地弄疼我……何况分手后你不也没来找我吗?再见面时你不也沉默着什么都不说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啊雏田。”他的眼里生出自责与内疚,“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你,喜欢到想把你揉进身体里。我以为我们默认分手都是瞎闹的,以前不也这样吗?”
        他看着她,寻找她眼神里的肯定。“吵架以后你总是怪怪的,像害怕着的小野猫,我不敢靠近你,不敢和你说话,我怕你……我怕你突然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离开我。”
        “所以你跟我求婚?”雏田软弱下来。
        她突然明白,漩涡鸣人是爱她的,他们曾是相爱的,只是他迟钝,非常晚来的迟钝。她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难过。
        鸣人感觉到雏田转了神色,将她抱进怀里,俯身亲吻她。他的吻落下来,舌尖触探着她,雏田任由他亲吻,没有回应,无法回应。
        所以是她先不爱了,是她率先背叛了他们的感情。她在决赛触到终点时被红牌罚下,她失去了资格,而不是胜出了。
        吵架,分手,一个人满心以为是复合,他求婚;一个人满心以为是别离前的最后温情,她拒绝,她要决裂。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直到如今。
        雏田推开鸣人,语气愈加疲软地告诉他:“鸣人,我们没有可能了。”
        日向雏田径直走进公寓大楼,漩涡鸣人在她背后坚定地说着,“雏田,我会重新追求你。”
        七月的夏夜,蝉在路边的树丛中放声嘶鸣。
        雏田回家时,花火八卦地看着她,她再也掩藏不了和漩涡鸣人分手的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花火。除了宇智波的部分。
        花火替她惋惜,也替她鼓气。她说,爱情就是不能用常理理解,就跟喜欢爱豆一样,多长情的粉丝都会突然离开。
        雏田说,原来觉得他是光,长久地照着父母亲人照不到的地方。他曾是她的救赎,也打破了他的救赎。她接受自己不爱他的事实了,可她觉得,在接受了以后,心里却只剩空洞。
        花火静思许久,她说:“舞台上的人走下了舞台,就不是那个人了。”
        ……
        周一的时候,日向花火回了京都。雏田和天天一起出两日的短差,去轻井泽取材。
        完成取材的周二,两位女编导躺在酒店的床上歇息,再过一会儿就要退房回到喧闹的东京,二人都依依不舍这里的清静。自雏田入职以来,已经和凌南天成为了在职场上很好的朋友。
        沉默的空气中,凌南天突然说起了话,“我要辞职了,回大阪。”
        “啊?”雏田惊呼。
        “唉,我家是开中医中药店的,最近移居大阪的中国人多了起来,生意好得不行。”天天烦恼着,“所以父母要开家连锁新店,叫我回大阪去,让我帮他们经营。”
        “唉。”雏田也跟着叹气,“好不容易跟天天相处地这么愉快了。”
        “傻瓜,我们还会相见的。”天天说着似是谁也说过的话。
        翌日回到六本木的本社,下班时分,井野悄摸着走过来,跟雏田说她也知道了天天要辞职的事,想要为她举办欢送会,“今晚一起去敲定场地嘛”,井野说道。
        7月23日,东京迟迟地迎来第一个高温天,傍晚六点,烈日仍是**地斜照着。她们正沿着雏田曾走过的道路,走到了call,井野一路喊热,雏田的身上却冒出细密的冷汗。门口挂着的风铃叮铃咚隆地响起,搅动她心里的一潭死水泛起涟漪,她有着不好的预感,却也有着莫名的期待。
        而那位宇智波佐助竟也真的如她所想一般,坐在曾坐过的吧台位上,如鹰的目光向她扫来。
        日向雏田记起来了,在宇智波家的那个早晨,她迷迷糊糊中用手遮着眼睛抵挡窗外的阳光时,他说出来的温柔话。
        “雏田,我们还会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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