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齐家老宅坐落在b市一处闹中取静的公园旁边，临着湖，风景挺不错的，空气质量也很好。
        到底是b市，地价比别处要高不少，所以这边的宅子没有a市别墅那边那么宽敞的大院子。但房子周围大树环绕，郁郁葱葱，一看就知道这里有着深厚的历史积淀。
        因为刚到新地方，齐繁松怕自家猫不熟悉环境跑丢，也不敢放林溪自己去院子里玩。而且这里也不是a市，院墙没有做封闭，更是不适合猫咪自由活动。
        所以一到齐家，林溪就被铲屎官关到了一间位于二楼的大卧室里。然后铲屎官一通忙活，他所需的吃的、喝的、玩的都被安置到了这间卧室。
        根据闻到的气味儿，林溪觉得这间卧室应该是齐繁松住的。不论是床上的被子、枕头还是衣帽间里的衣物、鞋子，都残留了一点点铲屎官身上的味道。
        安顿好他之后，铲屎官就匆匆下楼了。楼下还有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女人要去哄，那是齐繁松的妈妈，那个一见到他就皱眉外加一脸嫌弃的人。
        说是卧室，其面积也不小，至少足够林溪自由活动。能单独在房间里吃喝他还挺满意的，自在。
        楼上的林溪可以自由自在吃吃喝喝，然后玩玩玩具，悠然自得，楼下的齐繁松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果然，一下楼，迎接他的就是来自母亲大人的指责。
        第一就是不满他养猫，还把猫带回了家。然后就是埋怨为了带猫回家导致错过了约好的晚餐时间，是不是猫在他心里比妈妈更重要。
        对于母亲的指责齐繁松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作为回应，反正只用和她相处这两天，没必要和老人家争论。
        他早就清晰认识到母亲固执了一辈子，是不可能因为别的人而改变一点半点儿的，就算这个人是她的独子也不例外。
        从小父亲忙于事业，母亲忙着社交，齐繁松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的，父母从来没有和他长时间好好相处过。
        为什么会一时冲动领养了小溪呢？回到小时候生活的地方齐繁松才发现了隐藏在心底的原因。
        小溪的眼睛和他小时候抱回家的流浪猫很像，那只猫也是黑猫，不过是全黑的。
        那一年他应该才六岁吧，刚刚上小学，是在放学路上发现那只小猫的。
        小猫跟着他走了一路，一直软软地冲他叫，还不时用头去蹭他的脚，时至今日齐繁松都还记得那只猫蹭他的脚的那份触感。怯怯的，软软的，轻轻的。
        年幼的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在天黑之间把小猫抱回了家。回家时爸爸妈妈都不在家，让当时很紧张的他松了好大一口气，因为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同意他收养小猫。
        那只小猫被他藏在了自己的房间，谁都没告诉。可第二天放学回家，小猫还是不见了，不仅如此，他在放学回家后还被妈妈狠狠责骂了一顿。
        明明小猫不难照料的，和他同吃同住，全都由保姆张阿姨照料不会要妈妈操一点心。
        也不会影响他学习，有了小猫的陪伴他能更开心地看书写作业。
        可妈妈不愿意听他说话，在他哭闹着要找小猫时第一次动手打了他。
        “你爸爸对我不好，连你也要忤逆我吗？”她说，但听不到年幼的他的渴望。
        “妈妈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妈妈的听话。要好好学习，让你爸爸看重。”她哭，但是看不到已经伤痕累累的他也在哭。
        然后呢，爸爸回家了，看到了他红肿的脸、青紫的手臂，和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你闹什么呢！我们俩之间的事干嘛要发泄到孩子身上，那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打他你就不心疼？”爸爸在怒斥。
        “我不心疼？我这个当妈的再不心疼他也没给他找个小爸，可你呢？要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说他现在一起有多少个小妈？”妈妈在反击。
        “胡说些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哈哈，我是疯了，被你逼疯了！我还瞎了，怎么当初就挑了你……”
        可他们谁都没有顾及到小小的他，都在发泄着对这段婚姻生活的不满，没有谁蹲下来抱抱他，问他伤口疼不疼，问他为什么哭，也没有谁过来帮他上药。
        这样的家也不适合小猫生活吧。齐繁松记得他当时是这么想的，后来再也没有兴起养宠物的念头。
        这么多年来一直一个人过，不痛不痒，不好不坏。直到遇见小溪，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的生活被一双灵动清澈的绿眼睛打破。
        养了小溪，他的生活忽然变成了彩色。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来陪我过节，怎么还带只猫？还把猫放你房里了？那多脏啊！”
        齐繁松看了一眼拧着眉头说话妈妈没有搭腔，反正明天他们就走了，关于小溪脏不脏的事真没必要和老太太争。
        他走到餐桌，选了一个和妈妈相对的座位坐下，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您这次在国内会待多久？芯姨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说是他们酒庄里今年最后一批葡萄就要采收了，邀请您过去看看。想不想去那边玩一段时间？”
        完成学业后为了离父母远一些，他没有留在本地，而是去了一百多公里外的邻市去创业，也把家安在了那边。
        这两年因为父亲过世，老宅只有母亲一人孤单生活，怕她不习惯他才会在中秋和春节的时候从a市赶回来陪老人家过节。
        但齐繁松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相处，她好像独有一种三两分钟就搞得他不开心的本领。
        刚说了猫，勾起了他儿时印象最深刻、最伤心的记忆，母亲下一句又提到了现在的他最不乐意提及的事。
        “我哪有什么心思看他们一家人收葡萄？你芯姨家的安迪表弟，年纪比你小三岁，可人家第三个孩子都落地了，最大的那一个小子去年就上幼儿园了！你看看你，别说孙子孙女了，我就是儿媳妇都没见着人影。”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齐妈妈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冒，本来还仅仅只是因为不喜欢猫而皱起的眉头这下拧得更紧了。
        再一次被逼婚，齐繁松也有些不悦：“这个问题我们以前不是讨论过吗？我不喜欢女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不喜欢女孩和你不结婚生子没有必然联系！”
        然后呢？就像你们一样把不幸再传给下一代？
        这句话齐繁松没有说出口，他已经过了非要和父母争一个高低的年纪。反正他能做自己的主，口头上懒得再去和母亲争辩。
        “吃饭吧，今天中秋，我们好好吃一餐饭，不提那些扫兴的事。”
        齐繁松的回避和冷淡态度暂时让齐家妈妈歇了和儿子争吵的心思。
        这个儿子从小就不亲她，长大了翅膀硬了更是自己拿定主意离家创业，性格也变得让她难以捉摸，要是再和他对几句，不欢而散就成了必然。
        一切明天再说。
        尽管双方都尽力找话题热气氛，但他俩终究没办法做到和寻常母子一样的亲密互动，分吃了月饼后齐妈妈坐在沙发上想和儿子一边泡茶一边继续聊天，但齐繁松心里记挂着林溪，怕他吃不饱，所以转身去了厨房做猫饭。
        直到夜色暗沉，窗外灯火阑珊端起猫食上了楼的人都没再下来。
        孤独坐在客厅里等待的身影最后只能微叹一口气后起身关灯离去，她微微佝偻的身影似乎和二三十年前那道孤零零的小小的身影重合了。
        可怜吗？有点。但不是所有的东西在错过后都能挽回。
        随着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林溪抬头望去，是铲屎官进来了，他手里还端着煮好的肉。
        “小溪，吃饭啦。”
        不用听声音，光是看铲屎官的表情林溪就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
        “喵～”怎么了？
        虽然大部分时间铲屎官脸上都是冷冷的，也不会有笑容，但对着他的时候还能这么阴郁真的是头一回见。
        “你在关心我呀？”蹲身把食盆放下，齐繁松摸了一下猫猫头，勉强勾起一抹笑，“哥哥没事，小溪饿坏了吧？快点吃饭。今天一天都在路上，早点吃完了早点休息，明天要赶早回家呢。”
        嗯？怎么会这么急？不是说要在外面待两天的吗？
        林溪疑狐地看了一眼铲屎官。
        但是黑猫的注视没有得到铲屎官的进一步解释，反而让齐繁松以为小溪因为到了新环境不敢放肆进食，所以在把手洗干净后一点一点亲自给猫咪喂食。
        看着喂到嘴边的肉块，林溪的口水一下子就流出来了。算了，他一个小猫咪管那么多干嘛，铲屎官能处理好问题的，他负责吃吃喝喝给撸给抱就行了。
        算是给心情郁闷的铲屎官的优待，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论是齐繁松抱着他去浴缸里一起泡澡，还是用吹风机给他吹毛，还是拖着他一起睡觉并死命rua他林溪都十分配合。
        出门做客第一天，林溪在铲屎官怀里睡得挺香，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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