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番外一:变天之后

康熙四十七年的除夕夜,  整个京城,没多少人能安眠。
        皇位更替,太上皇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  直接禅位。
        新皇第一时间就把先帝另一个嫡子,自己的弟弟推上位,这简直是问若未闻的事情。
        一个接一个的大瓜,  让众人觉得无所适从。
        但凡听到这件事,都觉得不可能,  宗室朝臣,还有蒙古王爷等全部都炸开了锅。
        可各家世子阿哥都在皇太弟手上,就连新帝也将把自己的长子送了过去,显然这是新帝跟太上皇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胤誐是接受最平和的一个,他深吸一口气,抱着边上的十四弟,哽咽道:“老子终于能回府,天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辛苦,睡觉都不敢让人在跟前。我福晋生产都不敢回去……吓死我了。”
        “十哥,你居然知情?”胤祯张张嘴,低声问。
        胤誐使劲儿点点头,  然后随即得意道:“我都觉得我好聪明,  声东击西。”
        先是假装无意暴露给佟皇后做凤袍,不,皇太后了。然后又说龙凤呈祥,  但是却私下按照太子夫妇体型做龙凤袍,最后还要给四哥四嫂做,  这些他都瞒的很好。
        给太子二哥的说是给汗阿玛做的,  给四哥的说是给太子做的,  最后弘晖那个,简直是隐藏在所有的背后,自己可真是个大聪明。
        只是太难了,太累了!
        听着胤誐得意洋洋的诉说,众人渐渐回过头来。
        胤褆看看胤礽一身明黄,再看看胤禛,脸色复杂的一扭头,却看到人群中被御林军包围的儿子伸着脖子,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瞧着比在府里的时候,健康了很多。就连弘皂都是惊愕之后,笑的好生灿烂。
        闭上眼睛,胤褆叹口气,知道大势已去,重新跪了下去……身为最了解太子的人,他知道太子的难处在于子嗣,原本想在这方面做手脚,结果人家早有准备。
        直亲王都跪服了,胤祉等人心中虽不甘,还是跪了下来。
        但身为最大赢家的胤禛夫妇依旧都没回过神。
        雅琦直到被护送回雍郡王府,整个人都是傻的。
        可合身的朝服,还有酸痛的脚踝,告诉她这是真的。
        “为什么?”雅琦恍惚道,自己怎么能成为太子妃呢?自己有那样的本事吗?太子不是不缺儿子吗?而且他如此年轻,到底什么原因?
        胤禛难得露出失态的神色,附和道:“是呀!为什么?”
        所有人心心念念的皇位,自己无数次忍痛放弃的位子,怎么突然就砸上来了?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
        “因为我。”弘晖此刻精神了,连忙道:“阿玛额娘生出了如此优秀的我,让皇玛法跟二伯看到了,二伯一辈子都是完美优秀的太子,他说不能容忍,他之后的继承人毁了他的好名声。”
        看着他得意的模样,雅琦直接反驳:“单纯是为了你,你汗玛法早就把你过继了,用得着来这么一出?一定是因为你阿玛这些年努力上进,立身持正,一心为民,你只是附带因素。比你阿玛,你还差得远呢!莫要得意。”
        弘晖缩缩脖子,跟阿玛比?算了算了,比不过。
        “额娘说的对,文韬武略,我都差阿玛极远、想来二伯只是为了怕吓到我,故而安慰我的。我阿玛最棒,是我一生的榜样!”弘晖连忙开口认真道。
        看着妻儿这般维护,胤禛回过神,轻叹一口气,在儿子脑门上轻轻拍了拍,然后道:“我如今担心的是未来。”
        不管什么原因,他们一家被架到这个位子,那就不能退缩。
        汗阿玛跟二哥尚有身后的父子情份,可自己跟二哥有什么?这个位子不好坐,甚至只会更难!
        哪怕心情复杂,胤禛还是带着雅琦跟一众侄儿一起守夜。
        大家看到不苟言笑,被封为皇太弟,依旧如意的胤礽,突然少了害怕,弘皂还红着脸跑来问有没有烟花给他们玩。被拒绝后,还跟一群人闹着要胤禛发红包。
        雅琦感觉自己都没睡,一家四口还是大年初一清晨就被御林军护送到宫里,跟着康熙胤礽一起祭拜祖宗。
        “不对,我为何是皇太孙?”弘晖在路上突然惊呼一声:“二伯是皇帝,我跟二伯差辈儿啦?”
        “不知道。”雅琦直接道。她对这个称呼也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自己怎么能是太子妃呢?
        胤禛看着一脸好奇,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脑中,他怀疑他跟儿子都是沾了福晋的光,毕竟按照汗阿玛对福晋的宠爱,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否则他跟儿子的称呼乱七八糟,但福晋的却很正常?
        “二嫂,不,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情况?”瓜尔佳氏带着雅琦处理一些宫务的时候,雅琦小声问道。
        瓜尔佳氏扭头笑道:“什么情况?这是好事儿。”
        自己没有儿子,哪个上位都跟自己没关系,如今胤礽既然为了不让自己继续伤心,选择了弘晖,自己就要支持。
        比起他们夫妻离心,或者汗阿玛因储废了他,这样已经很好了。既能保全胤礽一脉,大清也后继有人,不是吗?
        “弘晖问为何他会是皇太孙?这辈分跟太……跟皇上辈分不对。”雅琦好奇道。
        瓜尔佳氏一顿,这件事儿他问了胤礽,对方也解释了,于是便低声回道:“可能是因为弘晖的圣旨原是汗阿玛写的,皇上不好改动,也不知如何册封,所以便沿用了吧?”
        雅琦点点头,又低声问:“宫中太妃如何安排,可有章程?”
        “正要说这个事情呢!汗阿玛的意思是让弘晖入住毓庆宫,皇太后则由皇太弟奉养。”瓜尔佳氏脸上带着尴尬,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应该你们住毓庆宫的,可……汗阿玛想带皇太后出宫。其他嫔妃则送到畅春园……”
        胤禛跟皇上年岁相当,在宫中走动颇有不便,皇太后出宫,对她这个皇后而言也是好事儿。
        大年初一,还未从昨日的打击中清醒的众人看着新上任的皇后跟太子妃,站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模样,依旧有些恍惚。
        但看到太上皇拉着孙子,带着皇上跟皇太弟率领大家行祭祀礼,看到太上皇身边那个俊朗帅气的太孙,突然就好像看到曾经的皇上带着太子……
        有些人瞬间就对昨日那么多变故找到了原因。
        “不是输给老四,便好。”胤褆喃喃自语的声音被边上的胤祉听到。
        想到自己的弘晴,想到汗阿玛因为弘晴受伤泛红的眼眶,他瞬间就想给自己几巴掌,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去追捧弘皙?明明自己的儿子也不差……
        如今儿子都在胤禛手上,胤祺等人也都表示臣服,圣旨是什么样,他们照办就是。
        “别胡闹。”胤禩则是按住身边愤怒到快要癫狂的弘皙,在他的手背上重重的掐了一把,然后小声道:“成王败寇,你现在力薄身弱,可……毕竟是你亲阿玛,难道他就真心……愿意?你如今不能闹,绝对不能,只待日后,表现好一些,让他后悔……”
        但凡这个蠢货表现的不那么糟糕,如今哪里有胤禛父子的事情?
        弘皙咬着牙,低下头,听了进去。
        直郡王等人都不闹腾,朝臣们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之后,又隐约听说皇太孙的圣旨是太上皇之前亲笔手书的,也就不敢再发表意见了。
        等年初六,胤礽举行了登基大典之后,康熙将雍郡王府跟隔壁胤祯府上相连的那道门,扩建了一番,又将弘皂等人迁入胤祯府上。
        自己便带着皇太后还有太皇太后,直接高高兴兴的住了进去。
        太皇太后恍恍惚惚的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到,自己一个不得宠的皇后,成了太后荣养多年,如今又成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啊!史上有几个太皇太后?
        自己的福气可真好呀!
        这么一想,太皇太后的精神头竟然好了很多。
        离开皇宫之后,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逛着花园子菜园子,看着一群孩子热火朝天的挖着地,竟然感觉自己浑身轻松了几分,就连太医都觉得不可思议。
        太皇太后的好转,让康熙更加觉得出宫的重要性。
        他不是一个喜欢后悔之人,既然已经选择禅位,就不容自己后悔,自然要退个彻底。
        每日就看着小儿子大孙子们读书习武,看着他们种地,兴致来了,还会指点一番。
        当然康熙跟其他的阿玛玛法不同,他这人要求高,弘昱等人在外面或许算是出众之人,可在他眼中,远不如他们的阿玛。
        既然比不上,康熙自然就要训斥,如今皇位已定,他们再过几年也要入朝,若是拿不出手,康熙自然不愿意看到。
        “我想回家了。”弘昱都想哭了,自己不如自家阿玛,他难道能不知道?偏要汗玛法指出来,当众评判?况且都半年了,自己真的想家了。
        弘皂拍拍堂弟的肩膀,突然觉得体弱也挺好,起码要求没有那么高。
        弘晴穿着胤禛给他特制的带着护心镜的背心,拿着暖炉,轻声对康熙道:“汗玛法歇一歇,孙儿读书时,有一点不明了,您能给孙儿讲讲吗?”
        康熙看着弘晴虽然苍白,但是眼中却充满了生机,心中一软,喝了杯花茶水,然后叹道:“你阿玛喜文厌武,资质其实还好,但是这些年努力下来,便是在翰林院,其实也不差什么的。”
        “阿玛确实很努力。”弘晴附和道。
        “白用功而已。”康熙闻言不屑道:“不要替他说好话,他这人无脑的厉害。当初敏妃去世,居然嫌热,说要剃头,若非被你四叔发觉阻止,他如今早就被你十三叔打死了。”
        弘晴一愣,没想到还有此事,但是一想自家阿玛那个万事儿不多想的性子,觉得很有可能。
        “算了不说他了,你哪里不懂,朕给你看看。”康熙想到胤祉就生气,便让弘晴将不懂的问题问出来。
        弘晴忙说了出来。
        弘晴今日所问,刚好是弘皙曾经问过自己的,康熙眉头一皱,完全不想去想这个人。
        毕竟见过蠢的,没见过这般蠢的。
        明明知道自己为何惹了厌恶,居然一条道走到黑,纳了那个女人,还让她已经去势的兄长一起伺候。
        弘晴摔马一事明显与那兄妹二人有些关联,弘晴因何摔马,要算计的本是谁?这二人究竟什么身份?这些事情他都明白,却依旧选择信任他们。
        不怕继承人笨,就怕这人蠢,有隆科多那个例子,这才导致了他们彻底刚起了这个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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