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诱饵生效（一）

暗星号飞速向艾欧楠挺近，厚厚的舷窗外面，飞射空间里的光亮如霓虹般擦过。而他们先前为凯隐准备的诱饵已经生效了。
此时凯隐正在端坐在房间的一角专心阅读文档。
凯隐的个子很高，精健而又轻盈，穿着帝国长官的黑色制服。但制服一色黑，没有任何徽章和标识，这象征着最高的位阶。他一头长发只有侧面被剃短，这是中央星球的贵族范。一块精巧闪亮的黄金交互面板遮住他的左眼和左脸。
凯隐左眼精准扫过交互面板上流过的字符，他的姿势和动作准确地呈现于椅子上的全息影像。
一架四分之三吨的战斗机甲挥着弯钩握把的五十厘米长刃钛金长戟向凯隐扑来。
利刃划过悉达·凯隐本人，但他依然坐在椅子上，读着一份通报。完全没有被劈成两半。
绮罗疑惑地聚焦他的光学设备，从凯隐的身形上挥过一只钢铁巨爪。影像出现了波动。“全息投影诱饵？”
“是的，全息投影诱饵。我在四层甲板以外就听到你了，”凯隐回答说。他坐在靠窗口的座位上。
绮罗的视线在真人与影像之间跳来跳去。
“这有点不公平，”他抱怨道。
“兵不厌诈。”
“但是，”绮罗说，“耍花招怎么能学到东西呢？人类的学习是通过动作反射。如果你知道我要袭来，你就——”
凯隐直视战斗机甲的双眼。
“绮罗，”他说，“我的老朋友，绮罗……你真的觉得我还有没学过的东西么？”
绮罗巨大的身躯稍稍矮了一截。“我觉得没有。我觉得你是帝国的大领主，也在战斗中证明了自己。我觉得你是皇帝亲授的枢机将军之一。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我应该去废铁回收场，或者去疯人院矿洞。”
“绮罗！”凯隐走到这架大机器面前，友善地拍拍他的金属护甲。“别说了。也别觉得自卑，好吗？我依然需要保持状态。我需要你让我保持紧迫感。时不时地来个惊喜和偷袭，一如既往。”
“我们现在就来切磋，”绮罗说。“选一件武器吧。”
“今天没时间。”
“但这是日程安排里的。”
“出了点事情需要我处理，”凯隐一边说，一边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通报。
“一条信息吗？从我进来开始你就一直在看这个。”
“不，是两条！所以我才不想被打扰，”凯隐说。“我们需要修改航线。”
“飞射航线已经设定到——”
“我知道。所以要修改。”
“皇帝在等你返回舰队，”战斗机甲说道。“皇帝要克罗阿的管控行动报告。”
克罗阿前些日子出了叛乱事件，那是外围星系相当重要的一颗工业星球，同时是这片星域的首府星，工业基地，金融中心和文化中心，也是最大的黑市聚集地。
当地势力与辛迪加势力相互勾结倒卖奥能与军火，并策划了分离运动。凯隐受命前往镇压与善后，所以他的碎形剪刀号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这件事非常重要。奈久里在拉恩星团外侧的边缘星球有发现，同时，一座前哨站发出了紧急警报！按照标准作业流程需要一名枢机将军前往调查。”
“艾欧楠那里相信奈久里指挥官能处理好的，”绮罗反对道。“他是德玛克西亚帝国的一等军官。是功勋卓越的特战小队成员。”
“奈久里指挥官是我的老朋友和同袍兄弟，
”凯隐说。“我尊重他。但在这件事情面前艾欧楠可以先放一放！通知薇舍尔船长，让她重设航线。”
…………
再次独处的凯隐唤醒了他私人船舱内置的星盘单元。控制台从甲板升起，打开花瓣一样的金属叶片，投射出本地星系的三维影像。
一颗庞大明亮的光点悬浮在船舱中，在它的腹下有一颗微不足道的黑痣，这就是艾欧楠！
他伸出手对影像进行旋转、移动、点选和放大。几根手指轻轻滑动，聚焦于艾欧楠星。他的黄金视觉交互面板连接上了三维投影，实时增强显示出这颗星球的细节信息。
艾欧楠是一颗边缘星球。一片荒芜。不值一提。
烈日照射的沙州会比个烈日本身更快地照瞎你的双眼——这里的无边无际的沙漠的反光就是这样强烈刺目。
奈久里的小队已经被派到那边几个月了，任务是搜寻奥能，或者是搜寻企图从帝国眼皮底下偷走这种珍贵能量来源命脉的叛军“圣骑士”。
艾欧楠……边缘星球……
凯隐很好奇，他的老战友奈久里究竟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一颗边缘星球存在着珍贵的奥能资源吗？亦或者是奈久里在那里发现了罕见的，极具研究价值的土著生物？还是奈久里捉住了圣武士教团的核心成员？
但凯隐压抑住他的好奇心，强迫自己关注103号前哨站的情况，这才是他的第一目标。
他伸出手拨开迷蒙的全息投影图，就像吹散了雾气云团。雾气云团慢慢重组，显示出了103号前哨站最后一刻的模样。
深空中前哨站的灯火是冰陨石群中唯一的亮光，照耀在布满太空尘埃的脏冰表面勉强映照出前哨站的模样。
凯隐紧锁着眉头……
星盗？不可能，这群秃鹫不可能冒着被帝国围剿的风险去袭击毫无油水的前哨站。
系统故障？那就不该是红色警报，而且前哨站的设计让它的可靠性很高，产生故障的几率很低！
那就只能是手册中标明的情况造成的了。
看来确实有必要去看一看，至少……
甲板传来一阵颤抖打断了凯隐的思考。巨大的碎形剪刀号改变了航线。薇舍尔船长已经下令让飞射引擎重设船体外周的奇点球面形状，航向转移至103号前哨站。
舷窗外的一条条光线改变了色相。奥能驱动了飞船的飞射引擎，在船体外围制造了扭曲时空的球面，使其能够以过隙的速度滑行在亚空间的近表层，如同石块划过湖水表面的同时不受到水流和水体表面张力阻滞。
凯隐的船进入了深度飞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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