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物是人非

        赵雪影第二日果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完颜烈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衣—冠—禽—兽，根本不是人。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慵懒地叫道：“铃音。”
        铃音正在外间跟其他的侍女做针线活儿，听到声音，慌忙走了进来。
        “王妃您醒了。”
        “嗯。可汗什么时候走的？”
        “还跟往常一样，练完剑，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还特意嘱咐我们别吵醒您，还吩咐我们给您备了热水沐浴，还让给您准备了热粥。”
        每次事毕之后，赵雪影特别爱干净，都会沐浴一下，但是昨晚实在是太累了，一点都不想动。
        赵雪影“嗯”了一声。
        完颜烈每次都这样体贴，可是在那种事情上却霸道强势得可以，弄得她每次都像飘零的落叶在狂风骤雨中瑟瑟发抖。
        铃音看到赵雪影脖颈上的淡紫色痕迹，脸刷一下就红了。
        赵雪影看到铃音神色有异，低头看了一下，还好。
        她每次都要叮嘱完颜烈，小心些，别在显眼的位置留下痕迹，让人笑话。
        铃音见她疑惑不解的模样，反身走到梳妆台上，拿了一个小镜子过来。
        赵雪影拿过来一看，脸刷一下就红了，在脖颈处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印记，很是显眼。
        不禁咒骂道：这个粗人！
        她手提了领子，遮住，说道：“铃音，你去给我找一件高领子的衣裳。”
        “是。”
        ……
        赵雪影收拾停当之后，再出门已经过了晌午。
        赵雪影去了文晏学堂主学堂。
        正在巡视的阿奴，看到赵雪影来了，慌忙迎了上来，曲臂行礼。
        “参见王妃。”
        赵雪影说道：“我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情，偶尔会来文晏学堂看看。”
        阿奴很热情地应承。
        然后陪着赵雪影在各处看着。
        一切都有条不紊，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来。
        正在巡视的时候，有一个分学堂的主管走了进来，远远看到赵雪影，转身就走。
        赵雪影对楼林说道：“楼林，你让他过来。”
        阿奴看向门口，眼神暗沉，但是转瞬即逝。
        赵雪影还是捕捉到了阿奴的这一丝轻微的变化，他们果然有事情瞒着她。
        一行人来到就近的书房。
        赵雪影坐在主位上，其他人皆站在两边。
        阿奴在没有经过赵雪影允许的情况下，直接坐在下手的位置上，见铃音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慌忙站了起来。
        赵雪影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但是面上权当没看见。
        那人很快被带了上来，赵雪影隐约记得他是某个分学堂的主管。
        那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参，参见王妃。”
        赵雪影“嗯”了一声，款款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没了刚才的慌乱，镇定自若，说道：“启禀王妃，我叫巴特。”
        “你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王妃您误会了，我只是忘记拿东西了，所以转身去取。”
        赵雪影追问道：“你忘记拿什么东西？”
        “我，我忘记……忘记拿账簿了。”
        那人眼神躲闪，言辞闪烁，明显在撒谎。
        “我最讨厌有人骗我，说实话。”
        那人惊慌失措，斜着眼睛看向阿奴。
        阿奴见状，沉声道：“王妃问你话，你看我干什么，快说！”
        赵雪影看向阿奴，数日未见，他变化很大，变得更加成熟稳重，颇有威严。
        巴特慌忙说道：“启禀王妃，我们学堂早前进了一批丝线，当时也没有注意，等到纺织的时候，才发现是劣质产品，那丝线都糟了，根本织不了布。当时进了不少货，本以为待学员织成成品之后能回本，没想到全烂在手里。我去找供货商，结果人家早就跑了，眼下亏损严重，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来找先生商量对策。”
        学员们称呼阿奴为“先生”。
        阿奴看着赵雪影说道：“王妃，您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办？”
        赵雪影说道：“我离开学堂数日，对学堂一应事务不免有些生疏，阿奴，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阿奴也不谦让，说道：“我觉得首先应该报官，让官府把那些人抓住，之后赔偿损失。与此同时，谁进的这批货物要严惩不贷，绝不姑息。至于学堂的损失，其他三个学堂要均摊风险，共同补上亏损，让学堂能够正常地运转下去。”
        他思路清晰，条理分明，且不无道理。
        赵雪影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我这里有几个问题，如若官府不能抓住那些供货商呢？还有进货的这个人如何严惩？另外其他三个学堂均摊风险，那风险过去之后，是不是要把钱补给他们？”
        众人没想到王妃考虑问题这样周全细致，很是佩服。
        阿奴说道：“只要官府用心，肯定能抓住人，而且他们也不敢不……”
        他忽然反应出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赵雪影拿眼审视着他，问道：“不敢不怎样？”
        阿奴一改刚才强势的语气，说道：“我的意思是，官府尽力就好，若是实在抓不住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赵雪影神色如常，看不出异样。
        阿奴轻舒了一口气，说道：“至于那个进货的人，首先要赔偿一定的损失，然后赶出文晏学堂，永不录用。”
        巴特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这些全落在阿奴的眼里，他又补充道：“不过这也得因人而异，若是那人贡献比较大，位置也举足轻重，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留用察看。”
        赵雪影依旧看不出喜怒，淡淡道：“那风险均摊的事情呢？”
        阿奴说道：“这个好办，四个学堂的盈利本身就要上交到主学堂，这件事情由主学堂决定分配即可。”
        之前赵雪影为了保护各个学堂的利益，还有就是促进各个学堂学员的积极性，让他们的盈利分开。
        不集中在一起，也避免了贪污**。
        眼下，阿奴竟然把这条规定给废除了。
        阿奴曲臂行礼道：“王妃，您在哈林呆了很长时间，阿奴为了便于统一管理，擅自改了您的决定，请您治罪。”
        赵雪影淡淡道：“文晏学堂既然交给了你，我便相信你的决定，何罪之有？”
        阿奴很是感动。
        赵雪影看着巴特说道：“巴特，此次进货的人是谁？”
        巴特诚惶诚恐，叩首道：“启禀王妃，是在下，我真的知道错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阿奴在旁边帮腔道：“启禀王妃，巴特为新学堂的建立可谓是鞍前马后，劳心劳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王妃给他一次机会。”
        赵雪影说道：“既然你这样说了，就照着你的意思办吧。”
        巴特慌忙叩首道：“谢谢王妃，谢谢先生。”
        他向赵雪影行完叩首礼之后，也向阿奴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行了个大礼。
        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首先阿奴无官无职，且不是皇亲贵胄，不应该受此大礼。
        但是看着阿奴心安理得的样子，看来不是一次两次有人这般向他行礼了。
        看来文晏学堂已经离着赵雪影开办学堂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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