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笙歌

饭后的女生宿舍闹哄哄的，连阳姐也上来闲逛了一圈。
        女生们把阳姐围在宿舍门口闲聊。
        “你们不是过几天那个什么联欢晚会嘛，有没有人要报名参加的啊？”阳姐问。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没人回答阳姐的话。
        “哎呀，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积极呢。李莉老师说她们班有男生弹吉他呢，咱们也不能输啊！”阳姐在这放面的胜负欲总是莫名的强。
        “让顾澄野去跳舞，她是舞蹈社的内定社员！人长的又好看。”有人提议。
        顾澄野突然被提到，探着脑袋问：“什么什么？”
        “叫你去跳舞了啦！”
        顾澄野这下子听清楚了，说：“把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去跳，起码得再拉点人。”
        “叫梁雨桐和班长陪你去。”
        “瞿唐也勉强能上。”
        瞿唐听这话可不乐意了，嚷嚷着：“怎么到我这儿就成勉强了！那让我跳，我怎么着也得是c位吧！”
        大家笑成一团，都哄着炸毛瞿唐。
        “那当然那当然，我们让阿野给你当伴舞。”
        “让瞿唐单独solo一曲给大家看看。”
        顾澄野乐地合不拢嘴。阳姐满意点头，说：“那你们四个就上去跳舞吧。”
        陈莹莹本来就会跳舞，没什么意见。
        梁雨桐有些犯难，她根本就没跳过舞。
        “没事，我们跳简单一点的！”瞿唐安慰她。
        中午在宿舍，顾澄野翻着流行的韩团舞，准备选个简单点的曲子。
        选了十几首歌，大家都没个满意的。
        “不行不行，这太温柔了，一点都不炸场子！”
        “不行不行，这个太性感了，适合顾澄野自己上去跳。”
        顾澄野哭笑不得，凭什么性感的就只能她跳？
        “不行不行，这个又太难了，我怕雨桐吃不消。”瞿唐又换一首。
        陈莹莹说：“这王八蛋瞿唐，分明就是自己不行，还把锅甩梁雨桐身上，真是不要脸。”
        “谁不行！我瞿唐可行了！”
        两人马上就互相瞪起来了。梁雨桐夹在她们俩中间安抚。
        “我们跳这个吧！”顾澄野很快就选了一首，大家都围上去看。
        她选的是韩国出名四人女团的一首曲子，陈莹莹和瞿唐也很喜欢这个团。
        “好诶好诶！”
        这首歌除了梁雨桐，其余人都会跳。顾澄野和陈莹莹把梁雨桐推进厕所。
        宿舍厕所很大，和外面的宿舍间甚至是1：1分布，完全空旷，非常适合练舞。
        “只有一首的话，是不是不太炸？”瞿唐又有新想法了。
        “那我们就让阿野solo一下，怎么样？”有女生提议。
        “诶，我觉得可以我觉得可以。”
        “阿野前年是不是在七中跳过river啊，我觉得她可以再跳一边。”
        顾澄野无奈：“你们打算累死我？”
        “这一切都是为了阳姐的荣誉啊！”
        “行行行。”顾澄野投降。
        接着几天的训练都很枯燥，除了早上和下午偶尔的小活动之外，每个班都在为了操练评比做准备。
        下午，太阳依旧闪耀，热的大家快要窒息。
        “八班八班，非同一般！御马金鞍，直上云川！”
        响亮的口号响彻整个操场，偶尔远处也有传来其他班的喊声。
        这是八班不知道跑的第几圈，热和腿上的甜筒差点送走顾澄野，更何况比起其他人，她手上还多了一个班牌。
        “好的我们休息一下！”小明终于喊停。顾澄野累的差点失去力气瘫坐在地上。
        “明天就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了，我们要进行全年段会操，今天还有个模拟会操会在半个小时之后举行，现在大家先休息。”
        大家叫苦不迭，原来是给颗糖再甩个巴掌。顾澄野把班牌一丢，腿抖啊抖。她浑身都是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嗓子也因为喊口号喊的干哑。
        梁雨桐还有力气，拉着顾澄野去小卖部买了瓶续命水。
        “救大命救大命，快给我喝一口！”瞿唐看着她俩回来，两眼放光。
        顾澄野把水递给她，瞿唐瓶盖一开就是对口吹了半瓶，颇有大排档外面的啤酒肚男人们为了吹牛喝大酒的气势。
        “你喝慢点。”顾澄野也没心疼那半瓶水。
        “呼——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要回家找妈妈，我跑不动了！”瞿唐在水的滋润下才缓过劲来。
        “妈妈在这儿呢妈妈在这儿呢。”休息过后的顾澄野格外有心情开玩笑，她伸手要去抱瞿唐假意安慰她。
        “滚滚滚。”瞿唐毫不留情地推开她。
        几人打闹了一会儿，小明吹哨集合。大家迅速从刚才玩闹时候的威风凛凛变成了集合时候的蔫儿吧唧样。
        小明觉得有些好笑，喊道：“刚才休息不是玩的很有活力吗？现在集个合怎么都跟萎了一样。”
        “什么样的教官出什么样的学生。”七班教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明身后路过，照例嘲讽一句。
        小明抬脚要踹他，被他躲过。
        他们到了主席台前，按照一个班一个班的顺序排好。
        “全体领员出列！”
        顾澄野举着班牌，向前踏出一步，潇洒转身面对班级同学。
        旁边七班的领员不出所料是余争。
        场上十五个班，只有三个班的领员是女生，所以女领员被人戏称为“珍稀物种”。
        入场音乐响起，从一班二班到最后一班的顺序依次进入操场。
        顾澄野跟在七班后面，踏着整齐的步伐进入操场。
        班级与领员相隔三米远。接着各班入场的声音响起，全操场的人开始跟着节奏踏步。
        一班又一班的学生走过主席台前，喊出自己班级的口号，响彻整个操场。
        七班走过后，顾澄野带着自己班的学生上场，阳姐在主席台前拿着手机激动录像。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顾澄野用出生平最大的力气，领着全班人喊出了他们班的口号。
        “八班八班，非同一般！御马金鞍，直上云川！”
        气势震天响，连阳姐都露出了满意的声色。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到了原来的地方。整个年段的班级都已经走完了一遍，接着音乐声一换，令人腿软的跑操音乐响起。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七班的人开始预备跑。
        “准备！”顾澄野喊道，接下来全班人开始原地踏步跑。
        接着顾澄野随着七班开始跑起来。
        和第一圈的流程差不多，跑到主席台的时候再喊一次口号。队伍里有人乱了脚步，但还好又踩回了点。
        顾澄野带着班级跑回原来的地方后停下踏步。等到最后一个班级喊完口号跑回原来的位置，音乐声才停。
        接着是宣誓环节。
        “敬礼！”
        操场上的学生抬手对着国旗行军礼。涌铿锵地语气喊出：“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目光所致皆为华夏，五星闪耀皆为信仰！”
        “礼毕！”
        众人放下，手紧贴裤缝。
        总教官站在主席台上俯瞰，满意地点了点头，宣布解散吃饭。
        —
        今天下午食堂的阿姨已经把饭菜都打好帮忙摆上桌了，省得值日生再跑一趟。
        大家累的连扒饭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顾澄野她们的舞蹈已经排练的差不多了，只需要上去再跳一次试试最终效果就好了。
        为了再排练一次，瞿唐今天难得吃饭快了一次。
        她们赶回宿舍，顾澄野放了歌。众人整齐站好来了一次后觉得效果不错。
        “好，排练到此结束。等下联欢晚会我们直接跑路不跳了！”瞿唐摊床上不愿意再动。
        顾澄野去扯她起来，她死揪着顾澄野的被子不放。
        “我好不容易叠的豆腐块，弄散了小心我把你折成豆腐块。”顾澄野攥拳。
        瞿唐爬起来，陈莹莹和梁雨桐在选穿什么。
        顾澄野带的都是些朴实无华的t恤。陈莹莹有一件斜肩吊带短上衣，把她借给顾澄野穿。
        顾澄野换上身，又找了条荷叶蕾丝边的短牛仔裤穿上，瞿唐马上变成马屁精开始一顿乱夸，什么宝贝好美宝贝好辣的话都说出来了。
        四人换好衣服，宿舍其余的女生进来看见了都纷纷夸赞“好看”。
        梁雨桐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躲到角落去玩手机。
        “有没有人带化妆品啊，怎么可能直接素颜上去！”瞿唐说。
        宿舍的女生凑了凑，还真凑出来一小套，化个流程差不多。
        几人涂涂抹抹，尽量遮住脸上的瑕疵。
        “阿野好看死了，不用化妆都行。”给她化妆的女生由衷夸道。
        顾澄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最后也只再涂了个口红。
        “集合！”
        —
        晚上的山间与白天完全不一样。冷风嗖嗖吹的顾澄野一哆嗦，又回去翻了件棒球服外套穿上。
        学生们纷纷进入大礼堂，按照顺序做到自己的位置上。
        表演的人站在后台等待。
        顾澄野看见了早一步在后台等待的余争，他抱着上次视频出现的那把白色吉他坐在椅子上，偶尔拨动两下琴弦。
        他看见顾澄野过来，对她笑了一下，夸她说：“今天晚上穿的很好看。”
        “主要还是人比较好看啦！”顾澄野俏皮眨眨眼睛，全盘接受他的赞扬。
        相比于她们女生的盛装打扮，余争显得草率很多，一件染了水墨的衬衫和普通的黑色工装裤，不过也足够帅气了。
        顾澄野有些激动，并不是因为等下自己就要上去表演了，而是因为她可以在后台最近距离看见余争弹他的吉他，她渴望了很久的一幕马上就要实现。
        “你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余争说。
        顾澄野刚想搓搓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是她怕搓花脸上的粉底液和口红。
        她尴尬地笑笑，说：“是啊，有点紧张。”
        “没事，放轻松，深呼吸。我相信你一定会跳的很好。”余争真以为她因为表演而紧张，宽慰她。
        那当然，她一定会在他面前跳的很好。顾澄野暗想，她定是要让余争刮目相看的。
        主持人报幕，第一个上去表演了人上去唱了首《小半》，唱的不算好听，但是大家的掌声给的很足，现场气氛很热烈。
        有两个人上去讲相声，满满都是最近的梗，逗的大家哈哈大笑，他们甚至抓了个幸运“观众”上去配合他们搞怪。大家的笑声差点顶破了礼堂房顶。
        “接着，让我们有请高一七班的余争同学带来吉他弹唱《背对背拥抱》。”
        余争抱着他的吉他上台，后面他们班的同学帮他把椅子搬上去。
        场下的欢呼声比上一场更甚，七班的同学甚至举起了手里的荧光棒挥舞。
        余争调了调麦克风的位置，对着“喂”了一声。
        觉得差不多了，他抱着吉他坐下，拨动的弦。吉他声顺着麦克风从音响扩散出来。
        顾澄野站在后台的阴影处，她的眼里只有余争。
        他找到调，弹奏起来。
        “话总说不清楚该怎么明了，
        一字一句像圈套。”
        他刚开口，场下就一阵尖叫。
        顾澄野有些恼，她只想好好听余争弹余争唱，尖叫没有必要。
        余争没有看台下的人，他低着头看着地毯。这首歌是他一直很喜欢的歌，以前有空了想弹吉他却不知道弹什么歌的时候，他就会把这首歌拿出来弹弹。
        “我们背对背拥抱，
        滥用沉默在咆哮，
        爱情来不及变老，
        葬送在烽火的玩笑，
        我们背对背拥抱，
        真话兜着圈子乱乱绕，
        只是想让我知道，
        只是想让你知道，
        爱的警告。”
        他唱的很有感觉，嗓音低沉，顺着音响传遍整个礼堂，酥酥麻麻地唱进每个人心里。好像真的有两个人在他们面前蹉跎了岁月，流失了爱情，最后只能背对背拥抱。
        台下甚至有人听出了泪花。
        顾澄野跟着轻轻哼唱，台下也有人跟着一起唱。
        “我不要一直到，
        形同陌路变成自找，
        既然可以拥抱，
        就不要轻易放掉。”
        大家挥舞这手里的荧光棒，忘情地合唱。
        夏天就这么悄悄地在他们的歌声中逃跑，这是最美好的收场。
        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死局中背对背拥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蹉跎一个又一个夏季。
        “只是想让我知道，
        只是想让你知道，
        爱的警告。”
        余争停了动作，一曲完。
        大家如梦方醒，接着是如风吹拂麦浪般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他站起身，抱着吉他鞠了个躬，说：“谢谢大家。”便在大家的掌声中下场。
        顾澄野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是他的身影，是他的声音。
        这个漫长夏天止步于此吧，在打上了余争的烙印后，封存在她心里。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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