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0牵绊

小说:向阳开 作者:安得华
丛林里变色龙觅食,它的皮肤正在根据周围的环境变换颜色。伸出超长的舌头,甚至超过本身体长,眼睛可以朝任何一个方向转动。慢慢靠近猎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出舌头,将猎物粘住。这一精彩的动作,可以在一秒钟内完成。
        易安市平阳公安局审讯室。
        王建宏十分平静,神情坦然。“我儿子被你们抓了吧,他在哪,我要见他。”
        “看来你是故意被捕的了…”陈归远一边说道,一边准备做口供记录。
        “呵,我儿子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我不这么做,恐怕见不到我儿子了吧…”
        “在平阳戒毒所。”孔明盯着王建宏,“说说吧,坦白你的犯罪行为。”
        “我要见我儿子。”王建宏闭目,意志坚定,不见人绝不坦白。
        孔明握紧拳头,站起来,“好。”
        半晌。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父子俩第一次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坐着,没想到是在审讯室里。
        “你早知道我被抓了啊…那还来自投罗网,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吗,你跑啊……”王申苦笑着哽咽,眼泪控制不住从两颊淌下,马上扭头抹掉了,故作痞气,他不想让父亲看见他软弱的一面。
        “小申……”王建宏只是看着王申,一瞬间的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个眼神,父亲对儿子的眼神。慈祥,疼爱,愧疚。
        “咱俩从来没这么讲过话吧,面对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的时候你就没管过我,只知道吴中颂那两个儿子…现在逞什么能,装什么爹……”王申吐着冷漠的词汇斥责着王建宏,但心里却有无尽的悔恨和牵挂。
        “小申,我……”王建宏说不出话。
        “你跟我妈离婚又非让我跟你,这回好了,我没爹没妈十几年,不学坏就只能受人欺负,我能怎么办……”王申斜坐着,扣着手指,微微颤抖。“我叫你一声爸,是为了拿钱呐,不然你儿子我…早饿死了对吧,呵……”眼泪不自觉再次淌了下来。
        王建宏任王申讲那些冷语,就这样一直看着王申,时间一秒一秒流逝,还是一言不发,王申那些违心话,伤害着王建宏,伤害着他自己。
        “时间到了,王申,该回戒毒所了。”戒毒所警卫人员进来,准备押走王申,孔明为王建宏争取到半个小时见王申的时间到了。
        王建宏见警卫进来,意识到儿子要被带走了,“小申!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从来没有怪过你,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是我的错,是我促使你变成这样…要是我多把精力放在家里,放在你身上,你也就不会学坏了……”王建宏看着王申,逐渐红了眼眶,心疼。
        王建宏道歉,王申听到后颤抖着绷不住了,从椅子上缓缓站起,两个警卫警卫押着正准备离开审讯室,王申背对着王建宏,走到门口顿住脚步,警卫们看着王申,王建宏自然一直看着儿子。
        “爸……”王申背对着审讯室里的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爸,我戒毒,我…我等你回家。”随后消失在了审讯室门口的拐角…
        在王申心里,父亲为fs呕心沥血,甚至把本属于自己的父子时间花费在了别人孩子身上,去培养fs的两个接班人,这令他很不舒服,精神扭曲。
        王申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母亲说走就走…从此上学接送是一个陌生的司机叔叔,吃饭生活是一个陌生的阿姨,他意识到再也不会有爸爸妈妈一起接他放学,一起吃饭,一起去参加家长会的场景了……活泼的小孩变得内向。
        高二那年,一个放学回家的晚上,少年骑着他的自行车,在一个黑暗的路口被几个瘾君子拦下,他们盯上王申经常一个人,又是学生不容易引起怀疑,好替他们做毒品交易。王申不肯,被他们按在地上,强行注射了毒品……
        他染上了毒瘾,每次毒瘾发作难受,他都恨父亲为什么不在他的身边,不在他的生活里,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做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高三辍学,王建宏打了他一巴掌,这是父亲第一次打他,但是他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辍学,只是认为儿子叛逆幼稚……那一巴掌王申彻底爆发,双眼通红,眼神里只有恨,但依然什么也没说……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是隔三差五打电话要钱,王申觉得既然用这么多精力挣这么多钱,不就是给他花的吗,难道还是给别人,他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其实在王申心里,他也只有他这么一个父亲。王申低不下头,依然恨着父亲。但他早就意识到,自己只有父亲这一个亲人了,只有父亲一个人是真正关心他……
        王申始终没有告诉父亲为什么恨他,为什么辍学,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知道如果告诉父亲,父亲会有多难受痛苦,多内疚自责…他知道父亲爱他,他也念着父亲,所以王申没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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