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门铃

破旧的小区，贴满了小广告的楼道，在四楼，左手那一户人家的门被敲开了。一个穿着背心的中年男性探出头来。
“您好，请问，这里是吴思雨小姐家么。”
“啊？是。”男人打量了眼前的人几眼，面前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性，面容整洁，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非常亮眼睛，“我们不信你那啥子神。”
说着，男人就要关上门，蒋郑上前一步说：“您误会了，我是卜算子的徒弟，受吴思雨小姐的邀请来看看您家里老人的情况的。”
“我我我我，诶，我找的大师。”从厨房里，吴思雨小姐伸出一个脑袋叫了一声，“让他进来，给他看看咱妈。”
男人听了之后，打量了蒋郑几眼，还是把他放进来了。
“你真能看？”男人说。
“应该可以吧。”
“能看看不能看滚。”男人不客气得说，“我家没钱给你骗。”
“......先让我看看老人的情况再说能不能看吧。”蒋郑保持着脸上淡然的笑容。
男人哼了一声，把他带到了一扇门前，这扇门上用链子栓了四五个锁，还贴满了符咒，只有一个小格子可以送饭进去，而这个送饭口现在也被锁着。
男人用了好几个钥匙开了门，里面的情景更是可怕。
窗户被用木板严严实实得封住了，瘦小而憔悴的老人被用两个铁链子锁在床上，满屋子贴着的都是符咒。
老人听到响声，急忙抬头去看，男人俯下身子握住老人的手，说：“妈，没事，大师来了，咱马上就能好了。”
老人颤抖着，浑浊的眼珠子动个不停。
男人也不继续说什么，退后两步，给蒋郑一个示意的手势。
蒋郑没多说话，直接走上前说：“失礼了”
面色正常，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
扒开上眼睑，正常，没有紫黑色的痕迹。
指甲，有一个指甲被包起来了，其他的指甲虽然略有破损但是还是正常。
身后的吴思雨和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怎么找了个跳洋大神的。”
“人家只是信基督，我看他是卜算子的徒弟，我过去的时候一直端茶倒水的。哦，卜算子你知道吧，之前咱二姨家的房子不就是她给看好的吗。”
“我哪能不记得，”男人笑起来，“你看，这信基督的都算卦看中邪起来了，三十岁的男人给人小姑娘当徒弟。这说明啥，这说明咱文化，啊厉害！而且啊......”
这边蒋郑却是眉头紧皱，无论怎么检查这个老人也没有问题，从师傅手上借用的法器也根本没有反应，看着老人畏缩的样子，一个可能性出现在了蒋郑的脑子里。
“您，这个老人症状怎么样，可以再具体说说吗。”蒋郑站起身来说。
“就是躁动啊，抓门，咬人。”吴思雨回答道。
“有例如说记不清人的情况吗。”
“她要记得我是她女儿也不会咬我了。”吴思雨说。
“在中邪之前有记不清事情的情况吗。”
“那肯定，上了年纪嘛。”吴思雨说。
蒋郑叹了口气，说：“抱歉，这件事不在我们的职业范围之内了，你们去找一个医生看看吧。”
俩人一听这话脸就变了，男人上前一步说：“小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人可能不是中邪了，而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当然我也不能确定。”蒋郑继续说，“就是平常说得老年痴呆。”
“你什么意思。”男人冲上去，直接揪着蒋郑的领子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妈有神经病是么！”
“小兄弟，你搁着拐着弯骂人嘛这不是。”吴思雨在一旁说，“能看就看看不了就滚，你在这骂我妈是几个意思。”
“不是，首先阿尔茨海默症不是我们一般说的精神疾病，而且我什么方法都用了，您家老人没有一点中邪的迹象........”蒋郑设法用脚够着地面，却只是在空中扑腾，男人愤怒而扭曲的脸在他眼中迅速放大，而更快接近他的，是拳头。
“嘭！”蒋郑倒在了地上，脸上狠狠得被挨了一拳，脑袋磕在了地板上。
男人直接抄起了啤酒瓶子，吴思雨看着不妙，连忙上去劝。
蒋郑的脑袋嗡嗡作响，吴思雨和男人拉扯的声音遥远得仿佛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但是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近得仿佛在蒋郑的耳边。
那是门铃的声音：“叮咚。”
一个熟悉的女孩的声音：“您好，请问这里是吴思雨小姐的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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