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日料的天花板

        从陆总那回来，我说晚上咱们吃什么？正捧着一大包薯片追剧的曾子绮说随便，我突然想到今天是周末，就拨了个电话给杨震。
        他说没必要花那个钱，我说有必要。我家庭破裂了，不能把你家也给整散了。别啰嗦，带着老婆孩子6点半到“出云”来。
        听我说请杨震去出云吃日料，曾子绮愣了好半天才问我能不能换个地方，我说为什么换？她说不喜欢吃日料，我说你不喜欢吃是因为没去出云吃过。况且我那张出云的贵宾卡里面还有一万多，再不用就过期了。
        看我态度坚决，她也没再说什么，乖乖换衣服去了。
        出云怀石料理就隐身于星沙市的地标建筑国都中心的86层。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被进门的人造天井给惊艳到了。屋顶被晴空灯铺就了25米见方的“天空”，通过感应器能24小时模拟自然光线。
        天空正下方是一处"枯山水"，洁白的沙，灰色的火山石，黑色的玄武岩以及碧绿的青苔和长青松营造出深深的禅意。
        再加上耳边若隐若现的潺潺溪水声和竹叶的沙沙声，心瞬间安静了。
        老板曾经留学日本，“板长”也是花重金请来的日籍料理师傅。所以，“出云”绝对可以称为星沙日式料理界的天花板。
        坐在榻榻米的包间里，透过落地窗，远处群山起伏，静江如一条玉带蜿蜒而过，这种高度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想吃什么？”我推了推旁边似乎有心事的子绮。
        “我都行，你要不等等杨震他们，看看小朋友想吃什么再点。”她有点心不在焉。
        “你是不是有事？”
        “没事。”
        这丫头绝对有事！
        “宋伯伯好，阿姨好。”杨震和邱霞带着他们的一对双胞胎儿子进来了。
        “呦，哥俩长这么高了。来，坐坐。”我赶紧招呼他们坐下。
        “霞妹，今天这顿是专门给你赔罪的，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我把菜单递给正偷偷打量子绮的邱霞。
        这个眉宇间就透着精明强干的女人是杨震的法律系同学，现在是区政法委综治办主任，名副其实的铁娘子。
        我心里明白，自己这次能躲过牢狱之灾，靠杨震一个人是不可能办到的。
        “哈哈，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心疼哦！”一身灰色套裙的秋霞笑着接过菜单，服务员也跟了过去。
        “明远，这位你不介绍一下？”邱霞翻着菜单，看了一眼子绮。
        “您是霞姐吧？我是曾子绮。早就听明远讲过，说杨哥福气好！找了一位能干又端庄的太太。呀！这个包真漂亮，刚出的款吧？”
        “是啊，杨震上个月托朋友从法国带的，国内还没到货。”
        “哈，杨哥真会疼老婆！霞姐，可以给宝贝们试试这个菜，有点像奶油……”
        我和杨震相视一笑。
        怀石料理和普通料理的区别就是菜是一道道上的，有点像法餐。
        先上的九宫前菜、海胆刺身、金枪鱼三拼；接着是牛舌蒲叶烧、鹅肝焗响锣、照烧河豚；最后是果木和牛粒、炭烧帝王蟹腿、手握寿司拼盘、炊合碗汤。
        “这个好吃！我要！“两个胖小子为了最后一个帝王蟹腿抢了起来。
        “服务员，这个再来一份！”看着他们，突然想我的小棉袄了。
        趁两个“好闺蜜”聊的热火朝天。杨震指了指外面，我心领神会的跟他去了卫生间。
        “这就是那个‘神龙’妞？”杨震边“放水”，边扭头问我。
        “嗯。”我曾经跟他说过曾子绮经常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事迹。
        “你小心点，多事之秋还是稳妥为妙！”他拧开龙头，沾了点水对着镜子把自己的发型整理了一下。
        “我感觉要出事！”拉上拉链，我也站到了洗手池边。
        “怎么了？”杨震紧张起来。
        “我要恋爱了！”
        他“哼”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酒足饭饱，我问小哥俩还要不要加点什么的时候。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瘦高个年轻人从我们包厢前经过。
        我注意到子绮眼神有些慌乱，头也低下了。而那个白皙俊朗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群人，只是快过去的时候用犀利的眼神朝里面扫了一圈。
        不对！这丫头绝对有事瞒我！脑子里飞速划过她那些不太自然的表现，我愈发肯定。
        有恋情只要坦白跟我说，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年纪差距在这摆着，我现在的这个窘境也是事实。但是，隐瞒欺骗这套老子可不吃！
        心神不安的我跑去收银台结账，却被告知五千二的账单已经付过了！我问是不是那位胖胖的戴眼镜的帅哥？收银小姐说不是，是他们这的一位常客付的。
        啥家庭条件啊？一上来就请五千多的日料。我眼前立刻浮现出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年轻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把停车票给了杨震，送他们一家上了车。我和子绮也上了自己的老爷车。
        我说真不赖！这饭局都有得蹭。子绮没明白，问是不是杨震抢着把单买了？我说那不叫蹭，咱们这是碰上金主了。
        子绮没说话，过了一会她看了我一眼。
        “在这呆一晚上？”
        我才回过神来，磨磨蹭蹭的开出了地下车库。
        沉默了一会她说，这个帮我们买单的年轻人叫贺正萧，几年前两个人谈过一场恋爱，后来发现性格不合就分手了。
        我问这人干嘛的，前呼后拥派头十足。她说好像家里是做化工的，他爸特别有钱。
        “条件这么好的化肥厂老板的儿子，怎么地也该试着多发展一下，性格这东西慢慢会变的。”话里的酸味我自己都闻到了。
        子绮突然沉默了，似乎触碰到了她隐藏心底的伤痛。
        “他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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