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绿色的竖瞳宛如高悬的圆月那般亮眼，扬起的三角脑袋俨然超过了周遭屋舍的高度，身体还在不断的膨胀，吐出的信子泛着红光。
        “这就是鹿纹的原型吗？”玉观棋支起了结界，聚集而来的白烟依旧畅行无阻，向着白蛇游去，“说好的灵力弱，怎么看也是我方比较弱啊！”
        仓见生接过他手中的坛子，脱下衣衫为笔，将朱砂墨倒在上头。
        似乎意识到了朱砂对其的威胁，白蛇竖瞳突然变得尖锐，张开的血盆大口如同黑洞，罩向两人。
        散乱的黄符在玉观棋的控制下盘成黄色小蛇，径直飞入白蛇口中，绽开青色烟火。
        嘶鸣的尖锐如同针锋刺向四周，随着白蛇后仰头骨顶出的弧度，结界被拉扯得越渐透明，玉观棋的双手止不住的颤动着，
        身后破风声袭来，他已无力躲闪，连同刚架好护盾被蛇尾卷上了半空。
        屋舍笼罩在黑暗当中，再没有烟雾飘起，寂静安详。
        仓见生画的蜈蚣跃然在眼前，扁平的脑袋连接着未完成的躯干，“别管我，快画！”他冲着地上停下动作的仓见生喊道。
        白蛇后仰的脑袋没有再抬起，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转了过来。灯笼大的绿瞳一动不动矗立在他眼前，探出的信子像是皮鞭透过躯体鞭打在灵识上。
        残尾逐渐收紧，重压下的经脉是灼热的，不断的收缩膨胀。被挤压成一团的肉试图顶破皮囊出逃。
        尖利的獠牙在眼瞳中不断扩大，玉观棋大张的口不受控制的发出“呃呃”稀碎的声响。
        收紧的力道徒然停滞，獠牙也随之转移了方向。玉观棋趁机抬了抬手腕，袖中落下的绳子恰好挂上指节。
        它扭动身躯，试图抖落挂在蛇腹上正在燃烧的衣衫。疼痛使它愤怒不已，伏下硕大的脑袋直冲始作俑者咬去。
        仓见生被信子掀翻在地。
        玉观棋眼尾青筋暴起，曲起指节一点点挪动绳子，咬紧牙根不断自我催促着“快点，再快点。”直到摸到蛇骨。
        仅剩的意识驱动法力聚集在指尖的蛇骨上，倏然燃起的白色火光。漫天飞舞的粉末中，残尾吃痛将他甩向地面。
        白蛇翻腾的身躯撞击在结界上，刺耳的嘶鸣欲将耳膜撕裂。仓见生躲过疯狂拍打地面的残尾，接住了下坠的玉观棋。
        两人跌出结界外。
        玉观棋咳出喉间的淤血，爬向身后仓见生，“你没事吧？”
        仓见生赤裸的上身全是挫伤，渗出的血珠连成一片，他粗糙的指腹抹掉玉观棋嘴角的血迹，只是摇头。
        重新支起的结界摇摇欲坠，地面跃起红色的蜈蚣，口中两根毒钳刺入了白蛇下颚。
        白蛇曲起残尾试图将蜈蚣缠绕，它甩动着脑袋挣扎。好不容易将蜈蚣摔落在地，却发现连同它下落的还有自己的下颚。
        伤口处腾起了青色火焰，白烟渐渐变淡最终飘散了。它疯了一般扬起上颚将毒牙刺向蜈蚣躯干。
        它高昂起头，试图用信子把猎物捞进喉间。蜈蚣摆动身躯，扬起尾部毒钩戳破了那对绿色灯笼。
        白蛇疯狂的甩动脑袋，嘶鸣不再尖锐，像是干涸的喉咙发出的不甘，带着血腥味的歇斯底里。
        袒露在外的信子由舌根处断裂。与段成两截的蜈蚣，数对散落的步足一道散落。
        脱离了白蛇的束缚，蜈蚣再次跃起，毒钳没入白蛇七寸，红白两色的烟雾缠绕一处，结界随着翻腾的撞击变得虚无缥缈，几番飘荡又恢复正常。
        白蛇硕大的脑袋摔落在地，散成无数缕白烟。玉观棋五指一手，残存的蜈蚣头摆动着，将其蚕食殆尽。
        曦光渐露，天将明。
        夹道欢送中，一道身影飞奔而来，宛如初见时那般。夸叶高举着手挤过人群来到仓见生跟前。
        手中木块的刻痕深浅不一，初见人形。他仰起平整干净的小脸蛋，看着仓见生，“我刻的一点都不像玉大夫，怎么办呢？”稀疏的眉毛都快堆到了一起，明亮的眼眸覆上了一层雾气。
        “心诚则灵，不拘泥于形象。”他拍了拍小脑袋瓜，扬起嘴角淡然道，“玉大夫说，若你看见了鲽鱼，记得告诉他是什么样子的。”
        夸叶咬着唇点头，豆大的泪啪嗒啪嗒的掉。
        躲在结界中的玉观棋挥了挥手，背过身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多了鹿炆村的供奉，玉观棋不仅新伤自愈了，连旧疾也不治而愈。浑身充斥着“久旱大地，喜逢落雨。”的满足、充实感。
        下山路途中，他问仓见生“你知道为什么小叶哭得那么伤心吗？”
        “因为我们都离开了。”
        “你知道原因，但你不懂为什么。”玉观棋歪着脑袋，“我懂所以不道别，不看就不会难过。”
        马儿朝着两人飞奔而来，龅牙亲昵的蹭着仓见生掌心。另一只则是冲着玉观棋打着响鼻，喷了他一脸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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