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小说:反派娶了男主后 作者:秋叶坠
不知是从何时起,  阮阳平的世界里骤然闯入了一个俊俏得过分的少年。
        从那人第一次登门拜访时,他从府邸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朱门外的少年眉目如画,  他当时就惊讶于世间还有人的样貌能如此出类拔萃。
        不知是跑得太急,  还是少年俊美得迷了他的眼,心下微微跳动的那几下微不可觉。
        起初他对这人是抱有好感的,可自从对方与师父在静室内一谈就是大半天,他苦等在竹园内,  那两人好像把他忘了一般。
        阮阳平不知他是在等着师父,  还是在等那少年,自小就众星捧月的人,  头一次被人抛之脑后。
        而后的日子里,  他敬爱的师父几乎把他忘却了般,十句话里八句是师弟,  师弟的眼中除了读书好像都是师父。
        阮阳平只觉得自己好像他们之间的陌生人,  格格不入。
        阮家和符元明关系融洽,  他爹更是和师父是至交好友,自启蒙后他就跟在符元明身侧学习经义。
        哪怕符元明多年来收过不少学生,  但自己总是陪伴左右,到底关系不同。
        陆知杭的出现改变了这样的局面,阮阳平想不通近十年的感情为何抵不过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是因为相貌吗?
        阮阳平在途径竹园时,  看到师父和自己所谓的师弟言笑晏晏时,  没来由的心底有些烦躁,此后看自己这位师弟就愈发不顺眼了。
        左思右想都没弄清楚何来的烦躁,  只能归结于是对方巧言令色蛊惑了师父,  自己才心生不喜。
        既如此,  只要师弟离开符府就好了。
        阮阳平是这般想的,可当听到师弟对自己的疏离时,心中又诡异的不舒坦起来。
        “师兄,你醉了。”
        一声低沉清冽的声音缓缓传来,打乱了阮阳平的胡思乱想。
        陆知杭伸手把师兄凑上前的脸推开,低声道。
        陆昭停下进食的动作,眨了眨眼,一会看看自家公子,一会看看阮阳平,虽说知道对方是不胜酒力,并非有意,他还是觉得这人离他家公子那么近作甚?
        “公子,我下去跟小二要碗醒酒汤。”陆昭擦了擦嘴,焦急道。
        “去吧。”陆知杭晚些还有事与阮阳平相商,对方喝得不省人事于他而言也不方便。
        陆昭得了令,一刻都不愿耽搁,起身推开木门就往楼下奔去。
        “师弟,你怎么不与我说话?”阮阳平的视线有一瞬的朦胧,含糊不清道。
        说来,自师弟进了符府,他与师父间好似就天然有道围墙,阻隔着外人的进入,而自己就好像是那个外人般。
        陆知杭费了好大劲才拉开他,轻声道:“师兄,你先松开。”
        “哦……”阮阳平脑子空白一片,顿了顿,才应了一声,但是那手的劲就松了一半,仍旧挂在那不动。
        他浆糊般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师弟是吃什么长大的,怎地十七岁的年纪,身量就比自己高挑。
        “……”陆知杭嘴角一抽,他这会懂了,自己就不应该跟一个醉鬼商量,直接上手生拉硬拽。
        几番拉扯下,阮阳平终于松开,不再像只八爪鱼一样附在自己身上,乖乖坐好了。
        “师弟,我头疼。”阮阳平在陆知杭的搀扶下坐在木椅,意识勉强清醒了些,对自己适才的胡言乱语浑然没有印象。
        “下次一个人在外,可别饮酒了。”陆知杭对这种喝醉了就无法自理的人颇为头疼。
        “我就是想着,喝一杯无伤大雅。”阮阳平脸上一片滚烫,揉着额角解释。
        陆知杭不好说他什么,起身往边上走去,随口道:“我开下窗透会气。”
        顺便让他师兄也清醒一下。
        “咳……师弟,我方才可有何举止不妥的地方?”阮阳平揉着额角,讪讪道。
        “嗯……就是喜欢粘着人。”陆知杭沉吟了会,说道。
        闻言,阮阳平心下微松,还好没有说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正想开口,门外就传来砰砰的脚步声,而后就是陆昭的声音。
        “公子,醒酒汤来啦!”陆昭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双手捧着碗热乎的汤碗来了。
        陇扬酒楼向来以美酒出名,时常有客人在内喝得酩酊大醉,因此常备好醒酒汤,没让陆昭多等。
        阮阳平现在头痛欲裂,连忙接过陆昭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下,很快一大碗的汤就见底了,又休息了良久整个人才缓过来。
        “说是来招待师弟,倒让我坏了兴致。”阮阳平酒醒过后,看着一大桌的菜都没了热气,歉意道。
        他就是因为酒量不足,才愈发不喜饮酒,奈何今日没忍住多喝了两杯,就出糗了。
        在他们谈话间,陆昭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看得陆知杭眼中笑意盈然,莫名有种养娃的成就感。
        陆昭如今已经十四岁,一年的功夫不再如初见时的瘦弱矮小,身量如柳条儿般,再过个一两年就该议亲成家了。
        “师兄言重了,这菜还是热的,还是先吃些垫垫肚子吧。”陆知杭连连摆手,他记得阮阳平没吃多少东西,就因为醉酒耽误了。
        阮阳平下意识摸了摸腹部,见自家师弟还记得他肚子饿的事,心下不由生出丝喜意,呵呵笑道:“师弟说的是,趁热吃。”
        说罢,他就发现陆昭已经不客气的动筷,小小的人儿胃口大得离谱,他怎地记得这少年自上桌以来,嘴几乎没停过?
        好在陆昭虽然能吃,但动作斯文有礼,不刻意去想,他还真没发现这人的饕鬄行径。
        陆知杭对此见怪不怪,只当是小孩儿终日不能饱腹的苦日子过多了,才嗜吃如命。
        几人埋首吃起了晚膳,阮阳平不是个耐得住的性子,目光不自主的就往陆知杭那处瞥去。
        “师兄?”陆知杭停下筷子,不解地问。
        见他发现了自己的鬼鬼祟祟的偷窥,阮阳平心下有些尴尬,在脑中转了几圈,连忙找起了话题,只是他这会脑子短路,想了半天也不知说点什么好。
        眼见陆知杭疑虑愈重,阮阳平急中生智,想起今日比试时,师弟曾提及若是输了,要自己给他五百两,他当时带着偏见,只觉得这人粗俗不堪,这会有了滤镜,已经开始给陆知杭找起了借口来。
        如此清风朗月的师弟必然是有所隐情,绝不是贪慕钱财之人!
        阮阳平记得师弟家境贫寒,莫不是日子苦惯了?
        想至于此,他脑中不自觉的脑补出了寒风萧瑟,衣衫褴褛的少年惨不忍睹的在街巷中乞怜摇尾,阮阳平心下一颤,暗道他可不能亏待了师弟。
        陆知杭若是知晓他这师兄脑瓜子在想什么,估摸着会忍不住给他脸上来一拳。
        阮阳平找好了话题,盯着自家师弟询问道:“师弟先前为何要五百两呢?可是有何难处?说与师兄听,我必解囊相助。”
        陆知杭以为适才对方盯着他是因为此事,听阮阳平提及倒没有编些瞎话来搪塞,而是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如实道:“知杭非是名门望族,自到江南以来,吃穿用度皆是用师父的银钱,如何能心安理得?想着为自己赚些本钱,操持份营生,日后好报答师父和师兄的恩情。”
        至于报答师兄的恩情?单纯是他临时加上去的。
        “你这就言重了,既然有难处,何不早点与我们说?师父并不在意这点身外之物,你若实在需要银两,师兄一并给你包了。”阮阳平一挥袖,豪气道,聊到这话题,全然忘了刚刚的尴尬。
        陆知杭这会多希望自己在现代时,也能有这么个不差钱的土豪朋友,奈何现实是骨感的。
        在感慨完,他并没有接受阮阳平的好意,而是淡然笑道:“总不能一辈子靠着师父,师弟于心不安,日后科举赴试,处处是用钱的地方,还得自己能独当一面才是。”
        这话刚落下,阮阳平这种向来不缺钱的人就不同意了,劝解道:“你想操持些营生,却平白耽误了你读书赶考,岂不是因小失大?”
        阮阳平想着,自己不差钱,还对师弟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应当尽力弥补才是,要是师弟因为银子而落榜,他问心有愧。
        “师兄,我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心中有数,能权衡好不耽搁要事。”陆知杭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
        阮阳平还想再劝说,但瞧着陆知杭眼底的坚定,料想自己多说无用,就不再多言了。
        果然是他先前误解了,师弟怎会是那种一身铜臭味的粗俗之人,竟不愿平白花费师父家的银子,想要自己来点生计补贴,一身傲骨着实令阮阳平佩服不已。
        陆知杭明白对方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毕竟阮家大公子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吃穿用度皆由阮家供应,一路顺风顺水,哪能懂得银子的重要性。
        这顿晚膳吃得几人津津有味,陆知杭现在才知陇扬酒楼的美酒佳肴不负对方的盛名,不过他毕竟是经过现代各种调料品洗礼的,又不重口欲,心中无甚感觉。
        酒足饭饱后,雅间内静谧无声。
        陆知杭思索良久,突然道:“师兄,你说我将对面那酒楼盘下来如何?”
        自他看到那家门可罗雀的酒楼起,脑中就起了意,对方必定是经营不善,连年亏损,盘下来的价格想必不会太贵,地段不错,唯一不足的估摸着就是菜式普通了,而这恰巧是他所擅长的。
        在晏国的一年来,陆知杭饱读诗书,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进了一步,许多还未出现的菜式在他脑中不下数十道,若能培育出自己的肆厨,让他那个国家所在的菜式在此界重见天日,陆知杭乐意至极。
        在陇扬酒楼吃过一顿后,他对自己脑中的那些菜谱就有了信心。
        除了佳肴甜点外,陆知杭也盘算起了高度数的白酒和葡萄酒,不过晏国的酒水除了官府能经营,其他大规模生产的商户是需要官府准许审批的,倒需要他费费心。
        晏国酿酒技术有待提高,若他能酿出高度酒,再遣工匠用琉璃打造蒸馏的器具,经过提纯还能造出酒精,这玩意的妙用不言而喻。
        就是以他如今的身份,酒精暂且还派不上大用,否者应用到打仗医疗上,无论是哪方面,有足够的能力推广,对晏国来说都场浩大的改革。
        不过,用不上就用不上吧,陆知杭不介意提纯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将来若有良机,就是这些东西展示的时候。
        陆知杭的思绪百转千回,须臾间就想到了诸多事宜。
        阮阳平这头听到他想要盘下对面那无人问津的酒楼,愣了半响道:“啊?”
        “师兄,我手头上的银子该是够我盘下的。”陆知杭见他不解,说道。
        阮阳平回过神来,面上满是不赞同道:“你盘下这酒楼作甚?这家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连年亏损早就经营不下去,这才发卖的。”
        阮阳平说罢,又想着师弟也不一定是要继续做酒楼,正要继续说下去,给他条康庄大道,就见陆知杭出声了。
        “师弟家中就是做这食肆的,倒有几分心得,既然酒楼的菜式不行,咱就换个新的厨子便是,也算是重操旧业了。”陆知杭郑重其事道。
        阮阳平听了这话心里暗笑了几声,他当然知道陆知杭家中是靠那豆腐铺营生,偶尔也做些堂食,但这小小的豆腐铺地处偏僻的长淮县,与这盛大繁荣的江南相比就可笑了。
        但师弟有此心,他也不想过分打击。
        “既然师弟下了决心,师兄必要帮衬帮衬的,师父府中的几位老厨子就不错,我府中也留了几位,皆是做了几十年的菜,到时就尽数遣过来你这头,比之陇扬酒楼差不到哪去。”阮阳平慢悠悠地道,毫不犹豫就把符元明的厨子卖了,左右他师父也不会计较。
        陆知杭没曾想师兄居然如此用心,正色道:“如此就多谢师兄了!若是不嫌弃,这酒楼往后的盈利,师弟可让利二成予你。”
        阮阳平当下摆手拒绝道:“举手之劳罢了,师弟要是银子不够,我可以先暂借你一些,让利就不必了,不如我与你一同合作,有我阮家在后面站着,这沧县还没人敢欺辱到你头上。”
        其实就是没有他在,大概也没人敢挑衅陆知杭,毕竟符元明只是致仕,可不是死了。
        陆知杭没想到自家师兄心性如此单纯,居然一下午的时间就把他哄骗成了知心师兄弟。
        他当然不能辜负这平白得来的好意,应下说:“好,我定不能让师兄亏损。”
        “好。”阮阳平眉眼弯了弯。
        他哪里指望陆知杭真能给他赚些钱来,只要不是个无底洞,亏得太狠就行,回去他得好生筹划一番,至少得让师弟有些利润做开销。
        两人商议了许久,陆昭静坐一旁,大致敲定了规划,决定先去酒楼考察一番,再决定是否真的盘下。
        不过阮阳平此前就曾去过一趟,对那处名为大兴的酒楼尚算熟悉,陆知杭问起,可谓是知无不言。
        谈及大兴酒楼,阮阳平着重吐槽起了他们那些平平无奇还不合江南人胃,齁咸的菜,以及小二不专业的服务,酒也是官府那进的货,价格昂贵不说,达官贵人喝腻了,普通百姓喝不起。
        除此之外,大兴酒楼的装修不如陇扬酒楼不谈,不知是哪里出的问题,空间布置不当,有种莫名的逼仄感,哪怕实际上的空间极大。
        絮絮叨叨的吐槽了半天,陆知杭估算了下,觉得其实大体上还行,需要到现场看看再说。
        不过,说到空间这个问题,他以前看过一些室内设计的相关书籍,不算专业,但凑合着也能用,就是翻新的价格必然不便宜就是了。
        讲完这些,费了阮阳平不少口水,陆知杭当下就决定先前往大兴酒楼一探究竟再谈其他的。
        走进那门庭冷落的酒楼,小二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他们这居然破天荒的来了客人,左右酒楼就要盘出去了,他勉强抬起眼皮,问道:“客官可需要雅间?”
        他们一行人衣着不凡,这小二既然主动问及是否要雅间,想必也是清楚,但态度仍旧如此冷淡,难怪没人乐意来。
        “可否喊一下你们店家出来一趟?”陆知杭上前问道。
        那小二在看清陆知杭的一瞬愣了片刻,客气道:“客官可是有何要事?”
        “自然是商量盘下酒楼的事宜。”陆知杭环顾了一圈大兴酒楼,淡淡道。
        “客官在此稍等片刻,”那小二一听说他们是过来谈大买卖的,连忙应声,小跑着进里屋去唤店家了。
        其实他们这家酒楼虽说生意不行,但好在地段不错,想要购置的人不在少数。
        奈何那些仗势欺人的,个个都是吃准了他们亏损,价格往死里压,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哪怕明白自己必须尽快脱手,店家都咬咬牙不肯卖。
        大兴酒楼这块已经许久不曾来过新的买家,不稍片刻,那大腹便便的店家就喜笑颜开的朝他们走来,态度甚是亲昵。
        “公子,可是要买下我这酒楼?”店家出来后,下意识的就朝着阮阳平问,毕竟一行三人就他年长些,像是个主事的。
        “是,不知店家出价几何?”陆知杭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主动攀谈。
        店家听到他单刀直入的问价,低头思忖起来。
        近日光临大型酒楼的人无一不是狮子大开口,更有甚者威逼利诱,一日就要去好些银两,他实在没法搁置下去了,想到这些难处,他犹豫了一番,就当这折算的价钱当做他亏损的,于是道:“您看八百两银子如何?”
        “……”陆知杭乍一听这价格,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皱紧了眉头望向阮阳平,无声的询问。
        那店家见状,还以为是他们不满意,心下颤了颤,想着卖给面前的公子好过便宜了那伙欺辱自己的家伙,便艰涩道:“七百两?”
        再低他就真的家底都要赔出去了,七百两都是他建设了好久才做出的艰难决定。
        江南富庶繁荣,此处地段又不错,要是经营得好,日进斗金未尝不可。
        晏国的物价除了晏都外,就属江南凤濮城最贵,这街更是声名远扬的销金窟,不愁客源。
        “可,我明日带着银子来,你准备好地契。”陆知杭第二次听到店家的报价,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深怕对方反悔,赶忙拍板道。
        他如今身上还有一百两银子,加之阮阳平承若的五百两就有六百两了,离盘下酒楼的七百两还差上一些。
        但别忘了,自己可是还有香皂生意的利润存在大盛钱庄,又与阮阳平一同合作,全款买下酒楼还有修缮雇工等开销完全不成问题。
        没有点身家,哪里有胆子敢在凤濮城开酒楼?光是前期的投资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真……真买了?”店家没成想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讨价还价都用不着,不可置信道。
        要知道这笔银子可不少,那群成日欺辱自己的公子哥都是压到了五百两,乃至三百两,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这事如何能作假?”陆知杭不解,担忧对方会反悔。
        这七百两银子拿下大兴酒楼实属意外之喜,实际上按照这地段和规模,报个一千两银子的价格都不过分。
        “那就说定了,可需要我带着您转悠几圈?”店家何尝不担心陆知杭反悔呢,他这酒楼上下共分为两层,占地不小。
        何况,除了钱财之外,他这酒楼还被几位官家子弟惦记上。
        店家此时只想赶紧银货两讫,自己好连夜登船归故里,省得又陷入两难的境地。
        “麻烦了。”陆知杭颔首,不知店家心中所想。
        一行几人在店家的带领下观察起了大兴酒楼,因着自己几乎全身的家当都搭在了,陆知杭看得格外谨慎,将这楼内的格局尽数记在了脑中,又麻烦了小二帮着一起丈量大小。
        进了里头,陆知杭才发现这店的规模着实不小,就是布局不妥,硬生生的堆砌得通风不便,其中一间的户门更是正对着庖房,少许桌子和木椅背对窗桕,问题太多,他一时数不过来,哪怕是极小的细节,堆积在一起就成了大问题。
        好在这些都不是大事,尚能改过,陆知杭将大兴酒楼的细节和尺寸一一记牢,天色不早就辞别了店家。
        “我明日午时在此恭候。”店家终于找到了出手的人,热情地恭送陆知杭至门外
        “好,千万要给我留着。”陆知杭离去前又提醒了一遍,深怕这人见财忘义,他人出了高价就不认账了。
        “在下做生意也是讲诚信的,公子放心。”店家这会喜不自胜,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几人定下了买卖酒楼的事宜就上了久候在此的马车回了家。
        一路上除了嗒嗒的马蹄声就只剩下街上的行人,陆知杭静坐在车中,盯着探头探脑往窗外看的陆昭。
        他如今的产业逐渐扩大,自己已经有些管不过来,有碍于专心读书,且日后当官是不许经商的,该找个人帮衬才是,至少香皂和酒楼名义上的经营者不能是自己。
        等到日后为官再考虑这些事情就有些急促了。
        在思索间,马车不知不觉已是停在了府邸门口,陆知杭与阮阳平道了别,又谈及重新装修的事,对方当下就保证此事明日必办得师弟满意。
        陆知杭这才放心的带着陆昭一起抄近路进了书房,今日颠簸久了,还未习字,除此之外,他还得把脑中的酒楼布局画下来,再加以改进,他在室内设计这块不是专业的,画完图纸后,还得托阮阳平那头请的人手过一遍才是。
        “陆昭,替我研墨。”陆知杭强撑着倦意,说道。
        陆昭点了点头,今日吃得心满意足,心情也欢快了几分。
        书房内独此二人,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轻缓的呼吸声和陆知杭落笔微不可闻的落笔声,哪怕他将酒楼内的格局记得牢也花了不少时间画下来,加上还要改进就得更久了,想来今夜是不能早早歇息了。
        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晚,陆昭自觉的点上油灯。
        明亮的微光惊醒陆知杭,他余光瞧见陆昭安静的模样,问道:“今日吃的可开心?”
        “开心!”陆昭用力地点头,似乎还在回味佳肴的美味。
        闻言,陆知杭嘴角弯了弯,心情似乎颇为不错,他沉思了一会儿,漫不经心道:“你可想去了奴籍?”
        砰——
        重物掉落在结实的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静谧的书房内异常清晰。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给陆昭内心造成的震动无疑是惊天动地的,犹如风平浪静的海面骤然掀起巨浪,拍打在陆昭的心坎上。
        乍一听闻公子所言时,惊得他手中的墨条都砸落在桌案上,一时有些恍惚。
        “公…公子,对…对不起”  陆昭许是被吓傻了,意识到自己如今的举动极为不妥,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了脏污的桌案。
        “莫急。”陆知杭大概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因而温声宽慰道。
        他默默地看着慌乱无错的少年将木桌收拾得整整齐齐,过了好半响,陆昭才彻底清理完被污染的书案。
        他颤了颤手,抬眸望着陆知杭,不可置信道:“公子说得是真的吗?”
        自从父母故去,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儿在这艰辛的世俗中颠沛流离,遭人哄骗过、欺辱过,甚至沦为奴隶,苦过了头也就认命了,不听话那些人总有些阴狠的手段让他受尽折磨,陆昭从未想过能有一日重获自由身。
        陆知杭的话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大了,陆昭脑中不断盘旋着对方的话语,久久不能平息。
        “当然是真的。”陆知杭正色道,眼中的认真不似作伪。
        简单的一句保证,甚至轻柔得好似云烟,过眼就散,陆昭的眼眶却止不住的泛起了泪光,在灯火中闪烁。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猛地抱住陆知杭,呜咽道:“公子,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或许曾经父母健在的时候,别人怎么对他好,他心中都无动于衷,毕竟他早已习惯了这般。
        可遭人欺压蔑视这么久,为奴为仆,所有人都把欺辱他当做理所当然,突然有人待自己如亲人,就像久旱逢甘霖一般,让陆昭昏暗的内心骤然亮出一抹白光。
        小孩的啜泣声在耳畔响起,陆知杭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的声音坚定道:“非是我要对你这么好,而是你值得,莫要看轻了自己。”
        “我……值得?”陆昭喃喃自语,朦胧的视线中是陆知杭那张当世无双的容颜,心中思绪万千。
        这话缥缈得让人抓不住,可当它从陆知杭口中说出,却莫名的让他信服。
        这夜的陆昭心情注定是跌宕起伏的,自由来得突如其来,在孤苦无依的晏国,除了父母,他小小的心门好像又住进了一个人。
        “往后我的家业就由你管着,你可能行?”陆知杭哄完了小孩,开门见山道。
        陆昭听到自家公子居然要把自己往后的家业都交给自己,那岂不是包括适才要买下的酒楼?
        这么多钱财,他有些犹豫:“我……”
        “你心里没底吗?”陆知杭似乎是看出他了得顾虑,问道。
        “嗯……”毕竟陆昭如今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莫慌,师兄那头自会派遣专人管理,你只要有个名义就行,你如今十四岁,能写字算术,已是比大多数人要出众了,好生学习,将来独当一面才行。”陆知杭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真让对方去管这些。
        陆昭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嗯!”
        他可不能只会哭下去了,要做个对公子有用的人才是。
        陆昭心中明白,陆知杭对他好是因为人家心地好,端茶递水哪个人都能做,哪怕为了公子,他也不能一直这么无用下去。
        “天色不早了,你先去就寝吧。”陆知杭放下手中的毛笔,说道。
        闻言,陆昭连忙将桌面还未干的字帖收起来,忙碌了一阵才回到自己的卧房。
        待小孩儿离去,陆知杭仍未休息,继续点着油灯琢磨起了酒楼的室内装修,这事耽搁不得,他得尽快办妥,才好早点开业,等一切步入正轨,陆知杭就该将心思全放在读书上了。
        他上一世去过最好的一家中式餐厅,还是在高考中了状元时,照葫芦画瓢的改起了设计图,又加了一些西式餐厅布局的可取之处,融会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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