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小说:反派娶了男主后 作者:秋叶坠
待云祈平复下了生理反应,  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符府,难得把人送到朱门外,陆知杭眺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  脸上的笑容缓了缓。
        “听天由命吧。”陆知杭深深地吸了口气,  喃喃自语。
        他不知他如今的抉择到底对不对,  但若非要从心,他自然是想与云祈长相厮守,  哪怕对方是男子。
        既然止不住想要靠近的冲动,  就放纵自己试试。
        只是,  到如今他还未曾试过与男装的云祈亲昵过,就是不知到时候能不能忍得住视觉冲击。
        陆知杭长身玉立,  修长的影子被拖长倒影在大理石上,  眼中思绪复杂,  可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另一边的王大夫家中,  本应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奈何临别前的一吻,云祈如今心情大好,  不至于把他怎么地。
        但一想到因着对方的缘故,  自己险些被动的失忆,他仍是有些不快,  偌大的静室内阴云密布,  压抑沉闷的氛围笼罩在屋内几人的身上,  皆是跪伏在石板上,  战战兢兢地等待发落。
        将摆放在静室内的一本百草经翻出,  云祈深不见底的眸子中隐隐含着杀意,  狠狠的将那厚重的书籍砸到王大夫跟前,  冷冷道:“为何不与我讲,这药喝了忘情。”
        王大夫固然劳苦功高,可这错犯得也是云祈不能容忍的。
        “这……这解忧只对心有情爱之人生效,若是大人心中无情就算不得什么了,可再深的爱又哪里及得上性命?”王大夫老泪纵横,哪里会想到有人会因为这忘情的特性而大发雷霆,哀戚道:“我以为这算不得上什么大事,一心想着如何炮制解药,就没与大人说。”
        “大人,我家祖上几代人都为阮家效力,我几十载来也是尽心尽力,求求您饶我一命。”王大夫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掩面而泣。
        他哪里是不知晓,他可太知道云祈与陆知杭的那点情意了。
        可这年轻人极容易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哪里明白留得性命在才是实实在在的。
        万一云祈知晓解忧的弊端过后,不愿喝下,他该当如何?
        以他低微的身份根本没法强迫对方,可自己办事不利导致云祈身陨的话,阮城都不会放过他。
        为了这条小命,王大夫根本不打算如实告知,只等解药一喝,万事皆休,哪里料得到对方会临到关头知晓呢?
        如今这解药他好不容易炮制好,只等对方一饮而下,就出了这等岔子。
        再过一个时辰就是碎骨毒发之际,为了以防解药没能调制出,早已将静室空出一片地来,铺上上好的软被和止痛麻痹的药物,好撑过毒发的时间。
        “你这等胆敢欺上瞒下之徒,阮大人岂敢留你?”云祈垂下眼眸,杀意渐生。
        “任凭……大人处置。”阮城端坐在次座上,默默地听着云祈对王大夫的训斥。
        考虑到屋内除了暗卫和自己外,旁人还不清楚云祈的身份,他不好直呼殿下,只能另作称呼,表明他绝不干预的态度。
        王大夫之所以这么做,有自己的私心,可他也是为了救治云祈才隐瞒,听到阮城冷酷无情的话,他脸色一垮,哽咽道:“大人,我是一心为了您啊!”
        云祈横眉冷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颤颤巍巍的枯瘦老者,眼底隐含着愠怒。
        今日能以救治为由隐瞒,他日就有可能受了他人的好处下毒,云祈从不吝啬于把人往歹毒里想。
        更何况,他没早些发现,阴差阳错之下喝了解忧,只怕是早已忘却了陆知杭。
        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视若珍宝的回忆都尽数消散,仅是想想,就涌上一阵窒息,那痛楚比之碎骨都要不遑多让。
        “除了解忧,可还有别的法子解毒?”云祈指尖轻敲桌面,俊美无俦的脸上阴沉得有些难看。
        他如今不能杀王大夫,否则短时间内必不可能找到能解除碎骨毒的人,他这段时日不是没有找过其他医者,皆是摇头叹息。
        这问题早些时候,云祈就曾问过王大夫了,他要是有别的法子哪里会瞒着不说,可感知着那高堂上带着审视的摄人眸光,他心下明白,自己的价值也就在这了。
        他隐瞒的行径确实逾越了,如何决断是云祈该做的事,而不是自己替他擅作决定,对方之所以不立刻将自己处置了,缘由怕也是因为身中剧毒。
        王大夫额间冷汗直流,余光瞥向四周僵着脸的药童和阮城,跪伏的身子哆哆嗦嗦,犹豫着该如何作答。
        静室内一阵诡异的寂静,除了或轻缓或急促的呼吸声,再听不到其他,身上犹如针芒背刺,让人如履薄冰。
        “有……”王大夫脊背紧绷,在说出这句话时身上的力气仿佛都用尽了般。
        “说。”云祈眼眸微眯,看向老者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探究。
        前些时日还信誓旦旦说没有,今日拿性命相要挟就有了,云祈并不信他所言。
        可让他饮下解忧是万万不能的,但不喝下解药,他迟早得死于毒发,如今第二次碎骨毒还未发作,仅仅第一次毒发的痛楚就让他有些受不住。
        性命与陆知杭之间的抉择,云祈自然是选择后者,他担心这一次忘了,对方就再也不会与自己有瓜葛了。
        虽说今日离别时,陆知杭破天荒地吻了他,云祈当然餍足,可还是止不住担忧他不过是一时脑热,过后就忘了。
        王大夫匍匐在地上的身子一颤,这话可不兴乱说,以云祈的身份必然会寻几个有名的医者检验过后才会相信。
        但这解毒的方法哪是那么好想的,王大夫埋头绞尽脑汁才在想到了一个不知能不能行的法子。
        此情此景,不行也得行了,他咬了咬牙,掷地有声道:“此法虽不能根治碎骨毒,却可延缓毒发的时日,只是所需药材名贵,就是集齐了也得在下一次毒发前才能制成。”
        “没有其他解毒的办法了?”云祈眉头一蹙,低声问道。
        “没了。”王大夫沉吟片刻,无奈道。
        这已经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还是他这几日在研究碎骨毒时,意外在先祖的手札中看到的办法,治标不治本,耗时耗力不如早些死了好,活着也是白白受罪。
        “派几个大夫跟着他一起行事,倘若还敢再欺瞒我……”云祈眼底寒光乍现,说到最后,话音拖长了些,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再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了!”王大夫身子一抖,连忙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云祈说完这话,身子突然没了力,脸色霎时间苍白得病态,袭遍全身的剧烈痛楚自骨髓处传来,就连表皮似乎都有些痛苦,恍惚着分不清究竟是哪处传来的,只觉得千万只蚂蚁啃噬,疼的人冷汗直流。
        “药……”云祈咬紧牙关,费力喊了一声,而后踉跄着往那处铺满了软被的地方倒去,陷入一片柔软之中。
        他上次毒发时痛得神志不清,挣扎中险些撞到利器,还是居流及时现身才免了危机,第二次已经准备得万事俱备,四周除了绵软之物再无其他。
        王大夫这边还等着云祈的下文,结果就听到了阵阵压抑的闷哼,就连女声都维持不住,那低沉沙哑的痛呼听得王大夫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只是如今情况危急,他哪里有间隙想些有的没的。
        因为解忧忘情的弊端,云祈今日没有独自一人在静室内等着毒发,而是先发落起了王大夫,哪怕事先已经喝下了缓解疼痛的药汤,敷上麻醉剂,彻骨的剧痛仍是有些抵挡不能。
        “再给大人喝一碗。”王大夫顾不得礼仪,见他这模样怕是毒素过于猛烈,上次的剂量已经不管用了。
        屋内一片手忙脚乱,只是云祈的劲着实大得过分,寻常人根本制不住,只得由居流捧着那温热的药汤到跟前,方才端到身侧就险些被云祈打翻。
        这碎骨毒一旦毒发,身患剧毒之人疼得根本没有意识,如今才刚刚发作,云祈尚能忍受,可那一阵盖过一阵的疼痛让人有些控制不了行为,只想随意抓些东西发泄。
        “你们先下去。”居流使劲按住云祈,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见云祈担忧身份暴露,用着所剩不多的理智维持着声线,连忙呵斥道。
        阮城眼珠子转悠一圈,立马想明白了居流的意思,指着已经被那副惨状怔住的众人,沉声道:“听到没,下去。”
        “是。”众人不明所以,连带着王大夫都被搀扶着出了门。
        钟珂拴紧木门,后退几步,屋内仅剩的三人不约而同的都看向双眸嗜血的云祈,阮城哀叹一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解药呢?”阮城皱紧眉头,实在看不下去云祈苦苦支撑的样子,问道。
        居流这边勉强给云祈灌进了一碗药,连忙远离了一下那处空地,回道:“在我这。”
        他是云祈的亲卫,不隶属于阮城,与他说话的语气并未太过恭敬。
        “给他喝下吧。”阮城权衡过后,试探道。
        云祈的决定在他看来实在有些幼稚,再如何,只要性命还在,忘了也就忘了。
        “不行,殿下不愿。”居流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他不愿又如何,如今早已神志不清,喝下就都忘了,总比没命好,难不成你就看着殿下次次受这碎骨之痛?”阮城怒不可遏道。
        “阮大人说得在理,你就让殿下喝下这解药又如何?总比疼死过去好。”钟珂实在看不过去,泫然欲泣。
        “嗯。”居流应了一声,没有半分妥协。
        “你!”阮城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只恨王大夫怎地不把药给自己,偏偏给了这个脑子转不过弯的人。
        静室内的斗争直到两个时辰后才过去,许是这次的毒素比之第一次要猛烈得多,云祈煞白着脸色昏过去,直到次日午时才悠悠转醒。
        他虽说痛得意识混混沌沌,但阮城和居流的对话还是隐隐有些印象的。
        “你做得好。”云祈嗓音沙哑的厉害,淡淡道,末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溢满戾气,说道:“把那药看好了,不要让其他人动。”
        他就不信,这天下除了解忧找不出另一种要能解碎骨的毒。
        “是。”居流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听到云祈的夸赞,只是坚定了要替他保管好解药的念头。
        静室内沉静了片刻,静得云祈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身上的疼痛已经消除,可又好似仍有余韵,让人心生寒意。
        “长淮县乡试主考官是何人?”云祈低沉着嗓音,阴云在眼中翻涌。
        哪怕陆知杭如今在江南求学,可科举是以籍贯分考场,届时必然要回长淮县进行乡试。
        他若是想与对方长相厮守,首先就得让皇帝指婚,区区秀才自然不可能让人瞧得上,春闱名列三甲就是一块敲门砖,由不得云祈不关注这等小事。
        “是闻筝,闻大人。”居流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闻筝……”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云祈念叨了一声,眉头不由蹙起,冷冷道:“是三皇兄的人。”
        这就不好办了,此人身份地位之高,非寻常手段能收买,更是早已在暗中战队三皇子,若不是机缘巧合,云祈事先还蒙在鼓里。
        今日的符府一派祥和,离中秋短短几日,虽说府上仅有陆知杭一人久居于此,能陪着符元明共度中秋,但底下的人也不敢耽误,认真地采办了起来,张灯结彩是必备,其他节日礼品井然有序地派专门购买。
        中秋还未到,那股子氛围就开始弥漫了起来,一日不见云祈,陆知杭没来由地怅然,桌案上的医书写写停停,没了头绪后才搁下笔读起书来。
        既要科举,又要兼顾撰写医书,就连步上正轨的几个作坊酒楼都有不少事要操心,陆知杭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个人来。
        “盛姑娘到了没?”陆知杭随手拿起一本书,踱步到冷清的庭院,问道。
        夜莺不假思索道:“还未。”
        “……”陆知杭一顿,视线复又落在了字迹密密麻麻的书籍上。
        前天分别时,约好了今日见,只是已经过了午时,还未见着人影,说不清什么感受,只觉得有些难耐,止不住地揣测对方在做什么。
        陆知杭一双眸子恍若清水浣洗过般温润剔透,低头执笔撰写起了符元明临行前布置的几篇文章,方才写完一篇,耳畔就出现了轻微的脚步声。
        “承修。”陆知杭抬眸,神色转瞬间变得柔和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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