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课堂上,  30分钟的研究时间已经过去，第一次实践练习即将开始。
        在助教的辅助下，精英班的所有人均分好了组。
        同一组的两人穿戴好防护服、面对面地站在实验台前。
        他们手中握着激光刀,  一边紧张地做着深呼吸,  一边有些激动地等待着幼年体沙蝎放置在实验台上。
        邢雅拍了拍手,  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我再强调一遍，同组的两人一定要注意配合。
        当切断沙蝎背部的神经时,  队友务必要关注尾针的状态,  提醒躲避；切割外壳时也是一样,  每个小组对于部位的分配、解剖方向的安排，会极大地影响你们的效率。”
        女性beta的声音异常严肃,  “在军校中你们是同组的伙伴,  到了战场上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互助和配合是最基本的原则。
        每个人做出决定之前都要思考对方的处境,  不要盲目判断，明白吗？”
        新生们“明白！”
        “好。”邢雅冲助教摆了摆手,  “准备把实验体抬上来吧。”
        听到这话,  新生们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激光刀，将激动且兴奋的目光投向实验室后方。
        同时各种讨论声也不断传来。
        “一会儿谁切神经,  你来？”
        “咳,  还是你来吧，我手有点出汗,  可能太紧张了。”
        “其实我也是。算了,  我来就我来！”
        “解毒剂就在实验台的背面,  万一来不及避开,  我会马上帮你注射,  保证在三分钟内。”
        “呵,  那我真是谢谢你。”
        “要是没切断怎么办？”
        “别,  千万别！你下手重一点、狠一点，我可不想被大钳子夹掉一块肉。”
        “呼，希望能搞定吧。”
        沈言这边早已分配好了任务。
        他负责切断沙蝎背部连接头部的神经，邵星澜负责提示尾针射出的方向。
        其实以oa超快的反应速度，完全便可以躲过c级星兽的临死一击，不需要旁人提醒。
        但他觉得组队是很有必要的，也无意破坏这种分工。
        “沈言哥哥，万一我太紧张没有提醒你怎么办？”
        少年结实有力的双臂撑在实验台上，向着对方靠近了些许，琥珀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青年，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不会的，我相信你。”沈言冲他笑了笑，唇角牵起，漂亮的紫眸中映着点点波光，比最上等的宝石还要璀璨。
        邵星澜有一瞬间的失神。
        反应过来后的少年眼神微暗，唇角扬起明显的弧度，耳根不自觉地泛起红晕，几乎控制不住剧烈的心跳。
        沈言哥哥那么信任我，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再一次接收到邵星澜脑海中的想法，贺凌和陆云天同时顿住，眼神冷得吓人，凛冽的气势让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胸口一阵闷痛的同时，他们也联想到了自己。
        若是在心情激荡的情况下，精神力共通的两人会不会也能探知到他们的想法。
        很有可能。
        贺凌清冷的眉眼越发淡漠，试图用精神力防御来封锁这种连接，却毫无作用。
        就像某种不可抗力一般，三人之间的联系无法解除，不仅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的联系或许还会继续加深。
        alha湛蓝的双眸一片冰寒，令人看一眼都会被冻僵。
        他完全不想让别人探知他和沈言的相处过程，更不想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因为这会让他无法控制地产生嫉妒。
        贺凌克制地闭了闭眼，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用力到指节泛白。
        没错，向来对任何事毫无波澜的军校王牌、对任何人冷漠疏离的高岭之花，此时内心正疯狂地嫉妒着那个和oa一起组队的少年。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变得岌岌可危。
        而邵星澜对此毫不知情。
        他看着半冷冻状态的幼年体沙蝎被抬上实验台，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他一定会和沈言哥哥完美配合，拿到小组第一名的成绩，不辜负对方的期待。
        这次的沙蝎只有两米左右，比老师用来演练的要小一圈，正好适合新生们练手。
        它的外壳呈灰黑色，背部分成多节、连接线清晰，尾部细长，能隐隐看到尖端闪亮的尾针，光看螯足的厚度便能感受到它的坚硬和力度。
        活性喷雾开始喷洒，实验室内紧张而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沈言站在靠近沙蝎头部的一侧，紫眸透出些许凌厉，目光落在红色神经所分布的部位，于脑海中模拟着最高效的切割方向。
        在冰块化开、星兽即将苏醒的瞬间，沈言眼疾手快地用激光刀切开了背部的硬壳，同时飞快地挑出连接在一起的红色神经——
        沙蝎的神经就像纠缠在一起的一大把纤维丝，表面有光点闪烁，韧性十足，需要有力且快速地切割。
        只见红光一闪，这些神经全部被割断，切口整齐，没有遗落任何一根！
        沙蝎顿时疯狂挣扎起来，身躯不断抽搐，弯钩一样的长尾高高翘起，尖端直直朝向沈言的脖颈射出泛着青光的尾针！
        这一击若是射中，不仅毒素会蔓延至全身，颈部大动脉被刺穿更容易危机生命。
        “向右偏头45度！”
        与邵星澜的话语同时发出的是青年的动作，oa动作灵活地侧头躲避，尾针很快擦着玉白的颈部刺入实验台周围升起的‘墙壁’中，足足没入五六公分，足见力道之大。
        “沈言哥哥，你没事吧？”
        邵星澜直到这时才从浑身紧绷的状态中放松下来，视线不停地在他身上巡视，恨不得将青年身体的每一寸都检查一遍。
        就在刚才，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唯恐对方受到一点伤害。
        青年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他的心绪，比自己的安危还要重要。
        “没事。”沈言看着他略带紧张的目光，微微一笑，“继续吧。”
        oa垂眸看着已经死透的星兽，长睫轻轻颤了颤。
        在他明白一些事情之后，以往忽略的很多表现变得十分明显，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摒弃心中的杂念，两人对视一眼，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步骤，从背部中心的分节开始剥离，从两个方向分别进行。
        先拆除大块的、整体的壳子，然后再分解小块的部分，这样效率更高。
        与他们两人的顺利相比，其余的大部分新生都是在惊险中度过。
        “不是割断神经了吗，它怎么还能爬起来？”
        “你漏了、漏了两根，快割断！”
        “小心，尾针！尾针——”
        “靠，被夹了，疼死我了。”
        实验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
        幸好精英班的反应速度和能力都不错，并未出现太多岔子。
        可尽管如此，还是有六名alha在队友的帮助下忍痛拔出射入体内的尾针，争分夺秒地注射着解毒剂；还有十几人受了轻伤，连防护服都被夹破了。
        他们的队友则满脸愧疚，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若非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而没有配合好，也不至于让对方受伤。
        在这一刻，他们感受到了沉甸甸责任，以及从内心涌出的懊恼、自责和愧疚。
        如果可以，他们宁愿自己受伤，也不希望队友受伤。
        或许这些新生还未上过战场，但真切地明白了那种想要守护对方的心情。
        自己的每个决定、每个举动不仅关乎自己，还关乎着别人。
        属于十八岁热血少年的冲动和冒失正在退却，相信他们在下次决定时，会变得慎重许多。
        沈言修长的手指握住激光刀，沿着浅色的连接线一切到底，用力均匀，保持着深入硬壳两寸却不刺入血肉的力度。
        等一整块切割完毕，oa用工具小心地将壳子沿着薄膜撬开，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轻一掀，又是一块完成的硬壳剥离。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速度很快，却不破坏哪怕一丝一毫的内部结构组织，完美的复制了女性beta解剖的艺术。
        而他身上也格外整洁，全身上下没有落下一点脏污，防护服一片洁白，几乎到了纤尘不染的地步。
        “沈言哥哥，你好厉害啊，切得好均匀。”邵星澜看向青年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他的防护服上溅射了一抹蓝色，防护镜上也溅射了两滴，幸好不影响视线。
        其他人就惨了。
        不少人实验台上蓝色的血液像是打开的喷头一般不停地涌出，从台面流到地上，混合着飞溅的血肉堆叠在一起，整个就是一星兽分\\尸现场。
        很多人的防护服都湿透了，黏腻的血肉粘连在上面，又脏又恶心，护目镜更是糊得看不清，不得不多次摘下来清洗。
        邢雅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这些只知道用蛮力的alha，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可想而知，今天的打扫任务会有多么艰巨。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解剖毫无美感可言，看一眼就倒尽了胃口。
        被瞪视的新生们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
        真的不是他们想这样的，这项任务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难太多了。
        明明看视频的时候很简单，然而真正做起来完全不是这样。
        沙蝎外壳与血肉之间有一层薄膜，大约2的厚度。
        激光刀多往里深入一分，薄膜下方的蓝色血液立刻喷涌而出；而激光刀浅一分，硬壳又无法割开，简直要命。
        而且每片壳子的硬度都不一样，他们好不容易摸清其中一块的厚度，拆出一块完整的壳子，一看时间居然过去了十二分钟。
        卧槽！！
        在这样的情况下，新生们想着还是暴力一点吧，不然拆一天也拆不完。
        当他们因为暴力拆除第二块硬壳而被蓝色的血液喷了满脸时，沈言和邵星澜已经将大块的壳子全部拆解完毕，小块的也拆解了一部分。
        干净完整的大块硬壳被摆放在实验台旁边的摆架上，堆了厚厚的两层；小块的则按照大小、部位分别放置，就像是收纳整齐的精致物品，与他们实验台上的血肉横飞的惨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啊。
        去清洗防护镜的几个alha路过的时候全都惊呆了。
        这是怎样的速度？
        这是怎样的高效？
        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不仅每块壳子都被完整、彻底的剥离，没有一点碎裂，还那么干净，实验台干净到可以用舌头去舔。
        沈言身上也是一样。
        白色的防护服整洁如初，略显宽大的衣服将他罩在里面，露出的一截皓腕越发显得纤细莹白。
        修长的手指包裹在轻薄的白手套中，握住激光刀认真地切割，紫眸在防护镜的折射下透出一点冰冷的质感，微垂的长睫不时在护目镜上扫过，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简直太美了。
        oa全身上下纤尘不染，像是在完成一种极致的艺术。
        黑褐色的沙蝎与玉雕般的手腕形成鲜明的对比，激光刀每次刺入的深度恰到好处，足够切割外壳但不会破坏2的薄膜，带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握住刀柄，动作极其流畅，让他们半晌都移不开目光。
        邢雅老师也走了过来，轻轻颔首“很好。没想到新生中有人这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精髓。”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感叹。
        想当初她也是练习了很多次才能完整地解剖，没想到青年第一次接触就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是个天才。
        早就听说过其他老师夸赞对方的话语，这次算是真正领略到了。
        当然，邵星澜的手法也不错，强强联手效率更高。
        而且他们两人很有默契，完全没有初次搭档的生疏感。
        难道早就认识了么？
        思绪只有一瞬，女性beta冷冷地看向周围的另外几名新生，“别光顾着看热闹，好好学学沈言的手法，别最后留下来打扫实验台。”
        alha们“”
        救、救命，他们再次想到了被oa支配的恐惧。
        众人一下子从欣赏美人的状态中脱离，认真看了几眼后，继续回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18分钟后，沈言和邵星澜同时按响了结束铃。
        顿时，无数震惊的目光投向他们。
        这就完成了？
        三十多块硬壳和几十块零碎部分就这样完成了？？
        他们看着自己脏乱的防护服，溅射了一地的鲜血，旁边杂乱地堆了七八块的壳子；再看看他们整齐的摆放，干净的实验台，深深地感受到了与对方差距。
        不行，他们也要加快速度了！
        倒计时还剩五分钟的时候，很多人为了赶速度开始胡乱拆解，整个实验台上血肉横飞、血液四溅，堪比人间炼狱。
        很快，时间结束，经过测试系统的评定之后，结果出现在光屏上。
        小组第一名沈言、邵星澜。
        完整度100，用时18分24秒。
        小组第二名应博晨、谢文光
        完成度982，用时35分49秒。
        后面的全部在40分钟之后，无论完成时间还是完成度都相差甚远，第一组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
        “沈言哥哥，我们是第一名哎。”邵星澜白嫩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眼眸亮晶晶的“以后我们还一起组队好不好？”
        “好。”沈言没有拒绝。
        从刚才的分工配合来看，他和邵星澜还有很有默契的，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明明之前从未合作过。
        oa脱掉白手套和一系列防护用具，做了简单的清洗和消毒之后，和邵星澜一起朝大楼外走去。
        下午的课程是他非常期待的《作战指挥与分析》，主讲人是上将傅则宣。
        虽然一年级更多的是‘旁听者’的角色，但待遇都是一样的，还能进行实战模拟。
        而且，贺凌也在。
        想到这里，沈言紫眸弯成了好看的弧度，他还是第一次和对方一起上课。
        光脑突然收到了两条消息的提示音。
        贺凌我在实验大楼外，等你一起。
        陆云天言言，我在实验大楼外等着你，中午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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