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下限狗仔10

漆黑的房间中，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幽光晕，映照着一张精致的脸。
        因为熬夜而导致皮肤略显苍白，却无法掩饰他眉眼间的神光，一双漂亮之极的眼睛微微上挑，即使不言不笑，也自带一股狡黠的魅惑之意。
        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正数着自己偷来的果子。
        然而这副容貌一点都没有引起主人的重视，不但彻夜熬夜，还随便用一身t恤睡衣就给打发了。
        敲下最后一个字符，简子晏长舒口气。
        这本书的结局进展得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又会收获一大堆赛博刀片，想想就很快乐。
        简子晏是个网络作者，还是个惯于写狗血虐文的作者，在他的作品底下，每天都有无数被虐的读者亡魂肝肠寸断，甚至还有人扬言要找到他家，给他看看什么是现实的刀片。
        啧，良心痛是不可能痛的，每次看到这些评论还要开一罐冰可乐庆祝的样子。
        已经能想象到明天评论区的盛况，他便再次一笑，灌下一口可乐。
        冰镇过的肥宅快乐水有一股魔力，能让大脑在冷静和狂热之间来回横跳，是简子晏提神醒脑的神器之一。
        然而这一次，一块冰正正好地卡在了他的嗓子里。
        简子晏呼吸一窒，还没等挣扎，瞬间涌上的黑暗就彻底淹没了他。
        难道他要成为第一个喝可乐被冰噎死的人吗？不，这也太掉价了——
        等等，好像有转机？
        黑暗中，一道自称419系统的机械音一板一眼地和他对话。
        穿成反派……获取足够原谅值……
        与此同时，大量信息一股脑涌入了简子晏的脑海中。他忍着那股眩晕和系统沟通，总算弄清了自己当下处境。
        他才自得过读者又不能穿过屏幕来揍他，转头就遭了报应，绑定一个名叫419的惩罚系统。
        系统声称，因为他笔下诞生过太多的痴男怨女，读者怨气过大，他将穿成小世界中的反派，面临坏事做绝后被主角逼到濒死的修罗场，只有想办法获取主要角色的原谅，积攒足够的原谅值，才能重生。
        按理说，已经被逼到绝路上的反派想要再获得原谅，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除非那群主要角色全是圣母玛利亚转世。
        但在刚才和系统短暂的沟通中，他得知自己将会有一样金手指。
        系统419如是说：“在合理阈值范围内，你可以更改小世界中众人的记忆，更改后的结果将取代现实。”
        记忆改写么？可具体该怎么改写？
        至于合理阈值……这种概括性的范围拥有很大的操作弹性，还需要再试探。
        简子晏微微皱眉，这时听419又说：“在穿越之前，你拥有一次抽取永久buff的机会，可以放弃，是否抽取？”
        简子晏略一犹豫，就说：“抽取。”
        霎时一个硕大的圆盘在眼前轮转起来，简子晏打眼一看，什么“血族般苍白的肌肤”，什么“永久微笑假面”之类的buff名字一闪而过，看得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些buff看起来怎么都奇奇怪怪的样子，他不会点背到抽出一个debuff吧？
        刚这么想完，就看到指针缓缓停止，最终停在一个标志上。
        【破碎感滤镜：无论你长相如何，你都将自带一股绝美易碎的破碎感，气质我见犹怜，让人见之忘俗。】
        简子晏看着这个buff沉默了片刻，打开了第一个世界的剧情。
        这是个集白月光、替身、娱乐圈、三角恋及追妻火葬场于一体的狗血故事。
        主角攻江之远是娱乐商业帝国的掌权人，独掌大半个娱乐圈江山。这样一位天之骄子，却有个青梅竹马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名叫沈修然。
        沈修然的身世和江之远相仿，在知道江之远的心思之后，厌恶地远离，还玩票性质地进入了演艺圈，居然一战成名，成了著名影帝。
        主角攻江之远对白月光爱而不得，借巡视名义探班时，意外遇到了和白月光同剧组的主角受周阳秋。
        周阳秋出身贫困，为了给病重的父亲治病才进了演艺圈，因为勤奋刻苦，眉眼间又与大名鼎鼎的影帝沈修然有七分相似，一直被称为小沈修然。
        乍见之下，江之远心神震动，立刻联系到了周阳秋。
        为了钱，周阳秋没有拒绝，从此成为了江之远的契约情人。
        接着后面的内容简子晏没有看下去，无非就是你爱我时我不爱你，我觉得自己爱你了你又发现自己只是个替身……这种火葬场情节，他作为狗血作者，对这个套路太熟悉了。
        他直接跳到了属于自己的戏份。
        娱乐圈嘛，怎么能没有几个黑心记者？
        原身简子晏就是个毫无下限的狗仔，他凭借狗看见肉骨头一样的执着，以及捕风捉影、唯恐天下不乱的精神，硬是被他把这三人的恩怨扒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还曝出早年江家起家时涉及一些不正当产业的背景。可偏偏有背后老板护着，三人几乎被蜕了层皮，一开始也拿他没办法。
        直到剧情最后，他被逼到楼顶天台，被迫承认了自己胡编乱造并把幕后老板供出来后，彻底失去了靠山的庇护。又被三人施压，失业，欠债，落得和野狗抢食，最终冻死街头。
        简子晏：……
        系统419扫描到宿主情绪，发出疑问：“宿主？对剧情有什么疑问吗？”
        简子晏摩挲着下巴：“有。”
        没等419再问，他已经开始了自己作为资深狗血作者的点评：“惨是惨，也只能说活该。不过嘛，这点手段也能称得上反派？放我文里顶多算活不过三章的炮灰，这反派也太掉价了。”
        系统419：“……”
        系统419选择搜索简子晏曾写过的书，瞬间阅读完后，陷入深深沉思。
        不过，第一个世界是个和他所处时代相近的世界，且逻辑十分简单粗暴……这让简子晏多少有些安心。
        “那么——开始吧。”
        下一秒，他脚踏在了实地上，一阵接一阵的大风吹打着他的身体，让他有些站立不稳。
        他刚要后退，忽然心头袭来的危机感让他凛然一惊，他下意识地向后一看，差点木在当场。
        足有二十层楼高的边缘就卡在他的脚边，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底下围观的人群都成了小甲壳虫，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
        除了风声，还有一声冰冷的询问传入耳中。
        “简子晏，到了现在你还不打算承认？”
        简子晏稳住身形，僵硬地转过头。
        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黑眸锐利，英俊的面容上带着凶煞之气，另一个则面容偏柔，一双眉眼让人颇有几分惊艳。
        唯一相同的，是两人痛恨中夹杂着厌恶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就像在看着一坨不可回收垃圾。
        正是江之远和周阳秋两人。
        周阳秋的手中还举着手机，似乎在全程录像或者直播。
        简子晏立刻认出，这不正是剧情中原身被逼得差点跳楼的那一段么？
        这时，主角团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简子晏在搞鬼，幕后老板选择弃卒保帅，任由简子晏被逼着把一切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原身本可以不说的，也可以把幕后老板供出来。但他心知肚明，江之远等人和幕后提供他一切资源的老板都知道他那个更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决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如果他不承认，江之远就会在直播间曝光。推到老板身上，老板事后也会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原身在逃不得、躲不过的情况下，在众目睽睽中，一字一句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而后，他终于成为了弃子，万人唾弃。
        还真的，一上来就把他给扔到绝境啊。
        简子晏无言片刻，默默地问：“419，你老实讲，我们是不是有什么私仇？”
        不然为什么直接把他扔到了临终情景里？
        419一板一眼地问：“最后攻已经赶回来了，为什么受还是吞刀自杀了？”
        简子晏：？
        419：“赶回来就算了，为什么他正好看到受即将咽气的前一刻？受最后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让他说完？”
        简子晏：“你……追我的文？”
        419：“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是这么危险的情况，简子晏却扯动一下唇角，强压下想笑的感觉。
        他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系统，居然背地里还会看他写的小说。
        “小九儿，你都被派来做这种任务了，居然还不了解狗血这种东西吗？”简子晏说，“那你之前都怎么完成的任务？”
        419还没缓过劲来，就被一声小九儿叫得数据库一震。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挺正常的名字被简子晏叫出口，居然莫名有了几分……轻浮，让人有点想要脸红心跳。
        好在它只是个系统，不存在脸红这种东西，因此它还在纠结之前的问题。
        “我之前不是收取原谅值的系统。”它说，“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简子晏笑而不答：“以后你就懂了。所以我该怎么改写他们的记忆？你再不回答我，我就要凉了。”
        虽然他们的脑内交流实际上非常迅速，但现实毕竟不是静止的。
        看到简子晏不但不惊慌，反而隐隐带笑，对面攻受脸都要绿了。
        这次他很快就得到了回复，面前浮现出一个虚空的键盘。
        “直接改就可以了。”419说，“在改写过程中会触发保护机制，外界时光静止，但是要注意的是，每个世界你有且仅有一次修改记忆的机会。”
        “明白。”简子晏并不意外，毕竟修改记忆这种逆天的金手指，如果能多次使用的话，那基本算不上什么惩罚了。
        他看看外面静止的两人，又看看虚空中的键盘，将修长的手指放了上去。
        要让这么让人愤恨的角色取得原谅值，单纯的洗白是不够的，他必须要有和之前天翻地覆的反差，彻底推翻其他人的印象。
        略一思索，双手动了起来：［他本是无名英雄卧底记者，为了调查一桩大案，他被迫伪装成狗仔娱记……］
        一行行文字出现在虚拟屏幕上。
        419看着他写作时面无表情的脸，又想到刚才收入数据库中的那一堆东西，莫名有了点毛骨悚然。
        改写结束，键盘收起。
        在那一瞬间，简子晏感觉到脑海里的记忆开始变幻，无形的规则修改了世界线，时光开始继续流动。
        面对江之远和周阳秋的逼问，简子晏看了眼周阳秋手中的手机，慢慢的，露出一个带着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浅笑。
        只是一个笑，沉郁眉目顿生光彩，普通黑框眼镜也无法遮挡那双眼中的流光，气质斐然，灼然生姿。
        迎着楼顶凛冽的风声，他衣角翩飞，单薄的身躯倏忽有种即将飞逝的错觉。
        两人一愣，就这么短短几秒钟时间，面前的人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们不敢辨认。
        然后就见他摁向耳中，口中吐字清晰，却明显不是对他们所说。
        “可以确定位置了么？好的，我这边也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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