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胤礽昂着头，笑的一脸娇憨：“好玩。”
        但半天没见皇阿玛，他有点想念，便放下手中的玩具，窝在男人宽阔的怀抱中，他嗅了嗅，一脸天真道：“皇阿玛好香，好喜欢。”
        康熙一直绷着脸，闻言耐不住笑了，他跟孩子计较什么。
        放在软榻上的九连环被太皇太后拿了起来，她仔细观察着，笑着问他怎么解的，就见胤礽乖乖拿起，很快就完成。
        亲眼看着，比单看见成果更加令人震撼。能解开九连环的人很多，就算成人解开，也要惊叹一声聪慧过人。
        更别提墩墩尚未启蒙，解的又快又好，世所罕见，便是康熙也做不到。
        太皇太后登时笑的满足，大清储君怎么聪慧都是不嫌多的。而康熙也翘起唇角，露出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
        但两人都没有过多的嘉奖，免得小儿骨头轻，夸几句就飘到天上去。
        康熙一来，胤礽脑子里的仇恨值瞬间清空，黏在他身上就不下来。两人又跟太皇太后寒暄几句，太子就被皇帝抱走了。
        “还生气呢？”
        “你打我屁股还不兴人家生气。”
        “那你还爬树呢，爬树多危险呀，皇阿玛这是担心你。”
        “担心也不能打桃桃，会烂的。”
        “你是保成，不是桃桃，烂不了。”
        “保成就是桃桃。”
        “好好好，桃桃。”
        父子俩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的聊天，正走着，瞧见胤褆捧着书来了。
        “哥哥好～想哥哥。”胤礽笑起来，眼睛弯的像月牙，他乖巧的立在胤褆面前，昂着头好奇的打量着他。
        胤褆刚从宫外回来，心中惶恐不安，瞧见皇阿玛和太子亲昵，他心里艳羡，又觉得酸溜溜的，如果能被爱着，谁会选择站在一旁看。
        额娘说二弟是太子，自幼养在皇阿玛身边，自然和别人不一样，他就是那个别人。
        二弟真好看，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昨天他还奶唧唧的跟他说哥哥早，今天又主动打招呼。
        “弟弟好～”胤褆突然高兴起来，他都回宫了，就算此时感情不深，只要他这个当哥哥的对太子好，肯定会跟别人不一样的。
        到底是孩子，心思浅，康熙一眼就看懂了，但他什么都没说，留下两兄弟自己交流。
        没感情不打紧，处处就有感情了。
        等他一走，胤礽顿时又回想起来他是怎么挨揍的，尚有些心有余悸，可怜巴巴的想，这日子没法过了，皇阿玛动不动就扬巴掌。看着高大的胤褆，他决定换个地图祸祸。
        他要离家出走。
        想好就做，回侧殿背上自己的双肩包，往里面放上满满当当的点心吃食，拉着胤褆就往御花园去，他前儿瞧见个地方不错。
        胤褆犹豫着拒绝：“河边风冷，你着凉怎么办？”
        桃墩墩伸出自己白白胖胖有肉窝窝的小手，强行掰过胤褆的脸，急切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听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哥哥，一起去嘛。”
        胤褆被亲的小脸通红，拒绝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一叠声的答应：“走！哥哥带你去。”
        别说去吹风，下河也成。
        被那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胸腔中生出豪情万丈来。
        寒风凛冽，小河边的柳树光秃秃的，胤礽立在树下打算赋诗一首，张嘴就被西北风糊了一脸。
        片刻胤礽就顶不住了，离家出走计划宣告失败，他想念暖融融的内室。
        他有点不好意思，但一直盯着他的胤褆很好的看穿那些小心思，绷着笑开口：“要不要喝甜甜的羊奶？”
        桃墩墩害羞了，变成了红彤彤的小桃子。
        红着脸跟胤褆去头所，辛辛苦苦收的点心再辛辛苦苦的拿出来，好在滋味甚美，他吃完就四仰八叉的睡着了。
        而胤褆立在一旁，挠了挠头，心中极为满足。也安定几分，自去读书习字。
        胤礽睡醒后，见头所没人，就呆呆的坐着，正发呆晃悠着两条小短腿，两只白白胖胖的脚丫子就跟着一翘一翘。
        人好看了，就连脚都好看。
        胤褆走过来，沉默的看着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憋的久了，憋的心里千疮百孔，反而更加说不出口。
        他舍不得，想让他留下来陪他。
        宫里新伺候的人都是他不认识的，就连额娘也陌生的紧，同为孩子的胤礽倒是让他留恋。
        “陪哥哥。”胤礽才不要回去挨打，挨着哥哥一通乱蹭，小揪揪都散了。
        胤褆顿时喜笑颜开，更喜欢弟弟怎么办。
        他拿着梳子，想把那圆嘟嘟的小揪揪复原，看似简单的细软发丝一点都不听话，经过他一番努力，绑了两道头绳，扎出来一个乱糟糟歪歪的小马尾。
        “好看！”胤褆心虚的一通猛夸。
        幸好太子弟弟颜值够抗打，跟小仙童一样，要不然经过他的魔爪，要不然宫外的小乞丐头发都没他乱。
        “真好看。”他心虚的再次强调。
        而忙完的康熙觉得宫中冷清，便问太子在做什么，听到说背着小包跟胤褆一起走了，不禁挑了挑眉。
        这孩子，就打他一顿，他就满世界的跑。
        正要去抓回来，就听梁九功禀报说乌雅庶妃求见。康熙顿了顿，便叫她进来。
        乌雅庶妃名玛琭，生的窈窕温柔，小小的瓜子脸很白净，神情柔顺，只约摸刚哭过，眼眶微红，更显楚楚可怜。
        盈盈下拜的时候偏过头，露出一截细白莹润的脖颈。
        “奴婢给万岁爷请安，您万福金安。”
        说话细声细气，语调有点慢，听起来跟果子露一样甜滋滋的。
        康熙执着她的手，一道坐在软榻上，温声问：“可养好了？”
        乌雅庶妃轻轻应了是，将手中的荷包拿出来，羞答答的放在康熙手心，低声道：“前儿太医请平安脉，说奴婢早已大安。”
        剩下的话不用说，自然心领神会。
        当天晚上，康熙就翻了乌雅庶妃的绿头牌，很是一番宠幸。打从太子见喜到如今，康熙一直不曾踏入后宫，这头一个，谁也没想到是她。
        毕竟佟贵妃位高权重，自然该排第一。而六嫔随便拎一个出来，那也是比乌雅庶妃有可能。
        宫中因此震动两日，但乌雅庶妃不露面，不掐尖，总是温柔如水，面带微笑，颇有些八风不动的味道在。
        而胤礽简直乐不思蜀，没有皇阿玛结实有力的怀抱，却有胤褆这个在宫外养大的皇阿哥，他嘴巴里的大清和他见过的都不一样。
        他在头所住的很舒坦，他是太子，谁敢管他，不光可以偷偷去和桃树贴贴，他甚至偷偷的学会踩泥坑。
        胤礽对泥巴有天然的好感，踩着踩着就有些忘乎所以。
        桃生如果没有泥和水，那将毫无意义。
        等康熙忙完过来，就看到这幅令他血压直线升高的一幕，他板着脸，看向一旁的胤褆，冷厉开口：“你就是这么带弟弟的？”
        “他还小不懂事，你也小？”
        威严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奴才，恨不得剥了他们的皮。寒冬腊月，这是雪化的水，胤礽身子刚刚度过虚弱期，哪里敢碰这个。
        胤褆吓的抿起嘴角，有些手足无措。
        他原就害怕康熙，见他板着脸，更是背后起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不敢为自己辩解。
        况且是他没看好弟弟，没叮嘱他不能玩水。皇阿玛愿意让弟弟跟着他，就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是他辜负了。
        康熙怒火中烧，还不等他发作，从远处冲过来一个乌漆嘛黑的小炮弹。
        那白白胖胖的小肉墩，张开自己短短的胳膊，一脸紧张的护在胤褆前面，戒备的看着康熙，抿着嘴道：“是我自己跳泥坑，不许打哥哥。”
        打屁股可疼了。
        他疼就好了，哥哥不要再疼了。
        康熙看他浑身黑不溜秋的，那杏黄的锦袍都脏的不成样子，潦草的像是小乞丐。
        他护着胤褆，把身上的脏污都蹭到他身上了。
        但胤礽能毫不犹豫的护着兄弟，让康熙心中大为震动，并且暖暖的，那股子生气便随之消散。
        而被护着的人更是幸福的冒泡。
        胤褆心花怒放，想着就算挨顿打也行！
        值了！
        小肉墩被抓着领口提溜起来，康熙嫌弃的不得了，冷笑道：“朕前些日子见庆丰司的羊都没你脏。”
        毕竟都是挨着地的牲口。
        胤礽扑腾着小短腿，见危机接触，又猖狂起来：“你看谁好，让谁当你儿子呗。”
        气的康熙磨牙，冷笑道：“羊肯定想当朕儿子。”
        胤礽不服气：“那可是，它叫谁都喊妈！”
        大清的帝王和储君，就这样跟小学鸡一样吵了一路。
        等回了乾清宫，康熙把他往暖烘烘的内室一放，脱掉外头的罩衫，顿时瘦了一大截。他原就胖，冬日里又裹的厚，看着跟个圆团子汤圆一样，就是长了手脚。
        康熙实在下不去手，索性叫奴才捧着姜汤来，逼着他喝了一碗，再剥光了扔香汤里去。
        小家伙最喜欢这个，光溜溜的跟小泥鳅一样，到处颠着跑，比方才跳泥坑还兴奋。
        “仔细淹着你。”康熙捉他捉不住，身上滑溜溜软乎乎的，根本不敢用力，也用不上力。
        胤礽痛快的在水里玩，偌大的汤池让他当游泳馆一样在里头窜来窜去，美滋滋的喊康熙：“皇阿玛你一定要勤政啊，赚多多的钱！我们把温泉引家里来。”
        “我会督促你的。”他还握拳，做出加油的姿势。
        康熙磨了磨后槽牙，当没听到。
        好好的一太子，结果头发细软稀疏，湿了水抿到后头，看着还怪有意思的。
        “你得多吃点黑芝麻，这头发也太少了。”
        胤礽毫不在意的摸头，叉着腰说：
        “皇阿玛你多读书哦，会变笨的，连桃子冬天没毛都不知道。”
        说着他就走上来，笑眯眯在康熙脸上亲了亲，害羞道：“不过我不会嫌弃你的。”
        被小家伙弄的哭笑不得，只得感叹，怎么这么古灵精怪，让人爱不完。
        康熙顺手抱住他，细心的给他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又赶紧给他穿上细软的寝衣，把他往被窝里一塞，这才温柔问：“饿不饿？”
        自然是饿的，就算不饿，他也能吃点东西。
        康熙先给他剥了几颗砂糖橘，让他先吃，这才笑着问在头所玩的怎么样，胤礽就手舞足蹈的给他讲那些趋势。
        眉眼柔和的看着小家伙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康熙俯身亲了亲他的脸，想着他能闹能跳实在太好了。
        宫里因为乌雅庶妃的侍寝，重新变得暗流涌动起来，有了侍寝机会，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惠嫔不动如山，胤褆刚回宫，她巴不得隐身无人看见才好。而荣嫔孩子还小，康熙也刚来看过，倒是安安稳稳。
        而翊坤宫宜嫔却着急了。
        她看着自己的姐姐，这个穿着一身素衣都遮不住美艳的女子，她刚刚成婚丈夫就死了，守寡一年就送进宫来。
        好在性子温婉，恬惔不争，但她运道极好。
        宜嫔甩了甩手上的锦帕，觉得今儿万岁爷必须来翊坤宫才成，便伸手握住郭络罗贵人的手，笑的一脸亲切。
        素来爽利的人，这会儿笑的极为温柔：“姐姐，你我同出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得帮着才是。”
        见人不吭声，就撒娇的晃了晃。
        郭络罗贵人还是摇头，低声道：“身在后宫，还是别张扬的好。”
        可她一个，抵不过宜嫔半个心眼子，就听宜嫔又笑着道：“我这就去信给母亲，给二姨娘贵妾的待遇。”
        郭络罗贵人嘴里一直含着的不字，这就说不出来了。
        宜嫔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转脸就对奴才说：“快去乾清宫请万岁爷来，就说有天大的喜事要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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