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临近春节，顾风的公司按惯例举行年末聚餐，包括顾风在内的几个领导当仁不让的成为大家敬酒的重点对象。虽然早上出门时向晴已经嘱咐过他少喝酒，早点回家，但是酒席一旦开始就很难控制了。因为职业的关系，顾风公司的员工是清一色的男同志，所以拼酒是每年都会上演的戏码。酒席结束之后，能保持清醒的人已经不足一半了。公司的“大内总管”行政总监王哥，按去年的办法，提前收了他们的身份证，在附近的快捷酒店开几个房间，让相对清醒的照顾喝得烂醉的，安顿好他们之后，再返回餐馆接上顾风和另外两个合伙人，把他们一一送回家。因为要开车，还带着大家的身份证和用于结账的现金，所以每年王哥都是滴酒不沾，负责一切善后工作。
        今年聚餐之后，有两个同事在进了酒店房间之后先后吐酒了，王哥和另一个同屋的同事忙着照顾，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王哥怕向晴着急，所以先送顾风回来。开门的瞬间，向晴脸上的焦急和不满虽然一闪而过，但是王哥依然捕捉到了。王哥帮着向晴把顾风扶到沙发上坐着，向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刚才下车的时候，顾风踉踉跄跄的，王哥从另一边绕过来还来不及搀扶，顾风被夜风一吹，吐了几口，不小心让大衣上沾了一些污渍。王哥也看不下去了，动手帮顾风脱掉了大衣，向晴赶忙找了个垃圾袋装起来放到一边。向晴道了谢，请王哥坐，她去倒水。王哥赶忙摆手：“阿晴，别忙了，坐不下，车里还有两位呢。”向晴想了想，带着王哥来到厨房。向晴拿出两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倒出一点，再倒入一些蜂蜜，拧上盖子。“王哥，麻烦摇一下，摇匀了。”又找了一个帆布袋，放了两瓶苹果汁进去。“王哥，听说蜂蜜水解酒，应该稍微加热一下，但是时间上来不及了。这两瓶苹果汁给您喝，跟他们区分一下。今天太晚了，您送完他们也早点回家吧。改天您来家里，我跟顾风请您吃饭。谢谢您年年都送顾风回来。”王哥接过袋子：“阿晴，谢谢你，你想的真周到。那个，需不需要我帮你把顾风搀到卧室去啊？你自己可以吗？”“王哥放心，我可以的。”“那行，我先走了，我还让门卫室的保安帮我看着车呢！”向晴拿了钥匙送王哥出门，等电梯的空档，王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阿晴，今天是我为了照顾别的同事耽误时间了，不是顾风的问题，你不要怪他好吗？去年一年公司确实收获很大，但是大家也忙到不行，顾风忙成什么样你也知道，所以今天的事情，就算是你看王哥的面子，别生顾风的气了吧。”向晴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王哥。路上小心，慢点开。”
        回到家里，向晴锁好门，进厨房给顾风也冲了一杯蜂蜜水，走过来扶着他慢慢喝了几口。甜甜的温水冲下喉咙，很舒服，顾风干脆托着她的手一饮而尽，然后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向晴放下杯子，绕到他身后，轻轻地给他按摩头部。顾风喝酒后容易头疼，这样他会舒服一些。看到他的表情逐渐放松，向晴就停了手，转身去了卫生间，准备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脸。几分钟之后，顾风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左右看了看，知道自己已经回到家里。“晴儿？”顾风挣扎着站起来找人，因为头晕，身体晃了一下，向晴赶快跑过来扶住他。“嘿嘿，晴儿，老婆，抓住你了。”顾风拉着她的手傻笑。向晴一阵头疼，知道现在也没法跟他讲道理，只能顺嘴回答他：“是，我在呢。你听话，我们回房间睡觉好不好？”顾风觉得头越来越沉，不自觉地低头：“嗯，头疼，要睡觉。”向晴扶着他回到卧室，顾风身体发软，一坐到床上就要躺下，向晴费劲地控制着他，给他脱了衣服躺到床上，拿毛巾仔细地擦干净，盖好被子。向晴怕他还会吐酒，在床边坐了一阵子，看他逐渐睡熟了才放下心来。向晴关上卧室的门，又来到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兑好一壶蜂蜜温水，找了个保温杯倒满放到顾风床头，看他睡的还算安稳，自己才睡下。
        窗帘外的光线由暗转明，顾风慢慢睁开眼睛，揉了揉还是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坐起来靠着床头，开始回想昨晚的经历。公司聚餐、敬酒、同事们、王哥、晴儿……歪过头去找身边人，却发现早已不见了踪影。顾风拍了拍脑袋，昨天她一定等急了，自己怕手机丢了，所以给她发了微信之后就放包里了，后来喝多了，根本想不起来给她打个电话。顾风穿好衣服赶快出去找人，在家里转了一圈没找到。顾风摇了摇头，只好先去卫生间洗漱，然后拐进书房从书包里找出手机一看，天啊，五个未接电话，好多条微信，都是向晴发的。顾风满心的歉疚，准备出去找人。向晴刚买了包子回来，正在厨房里熬粥，昨天夜里一直担心顾风，根本没睡好，一边搅合粥锅，一边打哈欠。顾风看见厨房亮了灯，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心疼地从后面环住她，歉疚地说：“对不起，晴儿，昨天晚上你一定等急了吧。”向晴摇摇头：“着急过，后来王哥送你回来的时候都跟我说清楚了，回来晚了不是你的原因，但是看样子你昨天晚上确实没少喝。”酒桌上的事情顾风没有办法解释，也不想解释，只能不能地说对不起，还伸手去拿向晴手里的勺子想接替她，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手，却听到向晴“嘶”了一声，抽回了手。“怎么了？让我看看！”顾风拉住她。“没事，不用看。”向晴把手背在身后，摇摇头。“晴儿，听话，让我看看。”顾风用力拉过她的手腕，向晴一直往回抽，顾风一着急没控制好力度，弄疼了她，向晴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睡眠不足加上被弄疼了，向晴小主的两个爆点被同时触发，顾风不倒霉是不可能了。看见她哭了，顾风不敢再用力，赶快放手，刚要说点哄她的话，却见向晴突然把手伸到他眼前，近到几乎贴在他眼睛上，冷冷的说：“你要看是吗？看吧，看清楚了吗？”顾风后退一步，才看到向晴白皙的手背上有一片红色，可谓触目惊心。“怎么弄的？”顾风轻轻捏住她的手，心疼得不行。向晴抽回手，转身离开，扔下一句话：“蜂蜜温水好喝吧。”顾风立刻明白了，一定是向晴灌热水壶的时候因为太困，不小心烫到手了。
        顾风赶快关了煤气去追人，走到半路手机开始震动，是客服部同事来的电话，说客户那边有程序要修改，昨天公司提前下班出去聚餐了，客户没找到人，已经有点不高兴了，问顾风能不能赶快给解决一下。顾风答应下来，挂断了电话。就是因为这个小小的时间差，让向晴有机会跑回卧室，还锁上了门。顾风对着冷酷的门板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抬手轻轻敲门：“晴儿，都是我不好，你生气是应该的，你开开门，打我骂我都可以，别自己在屋子里生闷气好不好？”“嘭！”一个东西砸到另一面门板上，把顾风吓了一跳，心里开始慌了。以前向晴再生气，也没拿东西砸过他，看来这次是真的麻烦大了。顾风又鼓了鼓勇气，继续说：“好晴儿，你的手红了那么一大片，一定很疼吧？你打开门，我帮你上药好不好？”“嘭！”第二锤砸了过来。顾风又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是同事发微信来催促了。顾风无奈，对着门板说：“晴儿，好老婆，我现在有点着急的工作要处理，我得先去书房了。你看看外面的天气，冬日暖阳，要不你出去逛逛，散散心，买点你喜欢的东西，吃点好吃的，发泄发泄好不好？同事在催了，我先去工作了。”
        房间里，向晴听着他叨叨，眼泪不断地掉下来。因为手疼，因为心疼，因为委屈，因为烦躁。听他的声音好烦，所以两个枕头先后飞了出去。后来他说要去工作了，她更生气了，工什么作啊，为什么不多哄她几句。她担心着急了一晚上，一夜没睡好，那么早起来熬粥给他喝，到头来只是得到了自己被烫到手的结果。满心的委屈，化作大哭一场。哭累了，心里平静了不少，靠在窗边看风景。他说的没错，今天是难得的冬日暖阳，没有一丝风，向晴决定出去走走。去卫生间要路过书房，不想理他，向晴去厨房洗了脸，回来化了个淡妆，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换鞋的时候，看见地上的垃圾袋，是他昨晚弄脏的大衣。向晴长叹一声，拎起垃圾袋出了门。
        顾风修改完程序，告诉客服的同事让客户去测试一下。出了书房，发现卧室门已经打开了。顾风走进去，一向整洁的卧室第一次有些凌乱。两个枕头落在门边，被子有一个人趴过的形状，还有一片水渍。向晴的梳妆台上散落着一些护肤品，看来是刚刚用过。顾风摸着那片水渍，想着向晴闷头哭泣的场景，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家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顾风摇了摇头，给她发了条微信，让她注意安全，然后开始收拾卧室。
        向晴把顾风的大衣送去了干洗店，然后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逛了几家服装店，路过一家披萨店，烘烤的香味吸引了饥肠辘辘的向晴。本来想在店里用餐，但是想想家里那个讨厌的男人，向晴决定气他一下。打包了一份套餐，向晴拎着一个超大的塑料袋回了家。洗了手，向晴故意慢慢地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打开包装。披萨，沙拉，小吃，饮料，甜品，洋洋洒洒地占了半张餐桌。看见她回来了，顾风很高兴，跟她打招呼，她当作没听见，坐在餐桌边认真地享受自己的大餐。看着她的豪华大餐，再看看自己的包子咸菜小米粥，顾风当然知道她故意带回来吃是为了气自己的，对于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顾风好气又好笑。侧头看她，发现她被烫伤的那只手已经好多了，顾风稍微放了些心。俩人沉默地吃完午饭，顾风得到通知，上午的程序还需要微调一下。洗了碗，又进书房继续工作。结束了工作出来时，看见向晴正在客厅拖地。顾风赶快过来，小心地避开她的手，抓住拖把杆：“晴儿，让我来吧。”向晴也不客气，把拖把让给他，跑进厨房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包薯片，高高兴兴地去书房上网追剧。顾风知道，如果自己进了书房，她一定会跑去别的房间，不愿意跟他共处一室，既然这样，那就把书房让给她吧。顾风拖完了地板，默默地进书房给向晴送去一杯水，便不再打扰，回到客厅打开电视，胡乱地看着，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能哄回小媳妇，要不然自己晚上能不能回卧室睡觉都是未知数了。
        处于小冷战中的俩人都没心思做晚饭，向晴煮了一大包速冻饺子，简单地拌了个沙拉，就算凑合一顿了。向晴根本不饿，拿个小盘子盛了十几个饺子，剩下一大盘都推给了顾风。对于向晴主动示好的行为，顾风心里的太阳开始灿烂起来。他也确实有点饿了，一盘饺子消灭了一大半，真的吃到撑了。向晴悄悄扶额，这男人不就是早上没吃饭么？至于饿成这样么？难道是被中午自己的大餐刺激过度了？呃，看来以后这招要慎用，这大晚上的撑破了肚皮可不好玩。想到这里，向晴不自觉地抬眼看他，正好与他的目光撞上，不由得脸一红，赶快低头吃完自己的饺子，把碗一推，逃回书房去了。对于她的反应，顾风笑而不语，洗好了碗，下楼去丢垃圾，确实吃了不少，围着小区转了好几圈消消食。回家之后，发现书房已经空了，旁边的卫生间有淋浴的声音。顾风微微一笑，站定在卫生间门口，开始守株待兔。
        刚拉开卫生间的门，向晴便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随后感觉自己被抵在书房的门上，后脑枕着男人的手。头发上的几滴水珠和女主人一起受到了惊吓，争先恐后地从睡衣领口躲进衣服深处，却刚好被男人看见，幽暗的目光停留在肌肤与衣服边缘的交界处，不愿离开。“喂！往哪儿看呢！”向晴本能地护住胸口，毫不留情地踢了男人一脚。顾风痛呼一声，回过神来：“对不起，吓到你了。晴儿，我们……我们谈谈好吗？”向晴嫌弃地用一根手指推开他：“你先去洗澡，昨天晚上就没洗，脏死了。”“是吗？我怎么记得昨天晚上有人帮我脱衣服，还帮我擦身体，擦得可仔细了。”顾风趁机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摩擦。“喂呀！你再不放手，我要生气啦！”向晴用力地挣扎。顾风坏笑着放开手，看着她逃开。向晴走到卧室门口，又回过身来对他说：“你洗得认真点，不许瞎糊弄。”“要不你帮我洗？”顾风靠着卫生间门框冲她笑。“大坏蛋！”向晴用力关上了卧室门。
        玩笑归玩笑，顾风也觉得自己身上有些黏，于是仔仔细细地洗干净，刮了胡子，刷了牙，还偷偷用了向晴的一些润肤乳，把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的，才走出了卫生间。刚走出来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向晴正在看她最爱的美食节目。看见他凑过来，向晴调低了电视的声音。顾风坐到她身边，先拉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红色已经全部消退了，放下心来，抬眼对上她的眼神，真诚地说：“晴儿，对不起，昨天到今天，让你受委屈了，还害你受了伤，真的很抱歉。”向晴轻轻抽回手，撅着小嘴，低着头不说话。顾风有些无措地抓了抓头发：“你、你还在生气啊？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昨天给你发完微信之后，我怕把手机放在饭馆的桌子上会忘了，就放包里了。后来我们都喝了酒，越说越热闹，我是真的没听到手机震动。我一上了王哥的车就睡着了，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嘛。”顾风也不管什么逻辑了，只求能得到向晴的原谅。看她依旧无动于衷，顾风绝望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还生气的话，那我今天睡沙发行了吧。”“嗯？睡沙发？”向晴get到了关键词。顾风懵了，这还不行吗？难道真的要跪主板？只听向晴悠悠地叹了口气：“某人天天说我手凉脚凉的，却不愿意帮我暖被窝，昨天晚上就没睡好，看来今天晚上也够呛了。”顾风错愕了一下，随即转为狂喜：“谁说的，我愿意！我愿意！我现在先把你弄热乎了！”双手一伸抱她过来，大手滑进睡衣里去抓她的痒痒肉。向晴最怕这个，他的手上有薄薄的老茧，每次逗她，简直效果加倍。没预料他一上来就放大招，向晴被他抱住逃脱不开，只能边笑边求饶。顾风故意露出个破绽，向晴抓住这个机会，双手缠上他的脖子，送上香吻。
        感觉到她呼吸有些急促，顾风不情愿地放开她。把她完全贴进自己怀里，拍着后背帮她顺气。向晴乖乖地靠着他，调整好呼吸后，慢慢地说：“我也应该跟你道歉，你昨天吐了那么多，胃口肯定很不舒服，今天应该吃点有营养的。我不仅没给你做饭，中午还故意气你，对不起。”顾风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顺手关了灯，抱着她慢慢站起来：“那我现在就吃点夜宵吧。”向晴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挣扎着要下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顾风坏笑着拍了一下小屁股：“别乱动，我的夜宵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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