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裂

听大象转达静水建设参赛的消息,我们都忧心忡忡。静水建设的实力远在千禧年之上,夺冠前景一下子变得十分黯淡。
连锁反应不止于此。听说静水建设通过挂靠的方式,解决参赛球员的居住资格限制,有多支参赛队伍如法炮制,从外地请球员参赛。
更令人讶异的是,远光集团四处挖角,我也接到了电话,是刘光远亲自打来的。他以恳切的语气说,这次静水建设摆明了是趁着我市足球运动刚刚恢复之机,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因此,这届远光杯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市内足球比赛,而是事关全市的荣誉和尊严。刘光远承诺,如果我愿意加入远光足球队,他可以安排我到远光集团工作,薪水翻番。
我承认,在刘光远晓之以情,动之以利的攻势下,我有些动摇。可是一想到祥子哥,想到10年前的那场比赛,我就觉得去刘光远的球队,就跟抗日战争时做汉奸一样可恶。
小艾、大象、明华他们全都接到了刘光远的电话。在千禧年队紧急召开的全体会议上,我旗帜鲜明地表明了我的态度;大象和明华表示无所谓,听大家的;而大、小牛则认为应该加入远光队。我能理解他们,毕竟小牛现在就在远光集团工作。
我们都看向小艾。他是球队的赞助商,也是我们之中资格最老的一个。
小艾站起身,缓缓地说:“可能有些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队伍要叫做‘千禧年’。这是为了纪念我们的一个兄弟,也是大多数队员的老大哥。千禧年即将到来的时候,他倒在了绿茵场上。
“离开我们之前,他有个心愿,要夺得全市足球冠军。为此,他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代价。10年前,我们没能实现他的愿望,打败我们的就是刘光远。这次,我不想辜负他的期望。
“但我不会强迫大家,我们民主投票,不记名。如果超过半数的人同意加入远光队,我们就整体加入,到时候再和他们商量分一、二队,尽量让每个想打比赛的队员都有机会;否则,我们还是以千禧年的名义参加这次比赛。有不同意的,可以现在提出意见。”
没人做声。投票结果,两票赞成,一票弃权,十三票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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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刘光远来挖我们的事情告诉伊然。她很紧张,忙不迭地问:“那你答应了吗?”
“没有。不过薪水翻倍还真的很诱惑呢。如果他再开高一点,可能我就同意了。你不会怪我吧?”我问伊然。
“不会呀。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伊然说。
但我觉得伊然好像有些失望,其实我自己也挺肉痛的。不光是钱的问题,看刘光远这架势,是准备把足球队搞成半专业的了。如果我去他那边,还可以好好踢几年球,也不用担心被爸妈斥为不务正业。对我来说,踢球的吸引力只怕比收入上的增加还要高一些。
但我不能背叛小艾,更不能背叛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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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并没有就此结束。两、三天之后,大、小牛退出了千禧年队,转投远光队。之后又陆续有队员退出,去了其它球队。
千禧年队只剩下了9名队员。而按规程,每支参赛队伍报名人数需要有14至16人。
此时离调整后的报名截至日只剩下半个月。我怀疑,是刘光远在鼓动其它队伍挖千禧年的墙脚,迫使队伍解散,好把我们招募过去。但这种下作的手法,
只会令我们更反感,甚至连最老成持重的大象也有些愤怒。
我们还得忧虑剩下的人会不会继续被挖走,我最担心的是明华。众所周知,远光集团是市里的支柱企业,刘光远还是地区的人大代表。如果能和他拉上关系,对明华的仕途会大有裨益。但明华只是淡淡地说:“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只要千禧年不解散,我就不走。”
危难之时见人心啊!
但问题并没有解决。我们需要在一周之内,至少找到5名参赛球员,保住参赛资格。至于最后能打到什么名次,暂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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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队伍很纯净了。”小艾自嘲,9个人全部是当年一中的学生。
“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去哪里找人?”大象忧心忡忡。见无人答话,他又说:“要不,咱们也去挖人?”
还是没有人说话。其实大象也明白,经过之前一轮整合,市里有能力踢上比赛的球员,早已被各队一抢而空,到这节骨眼里哪还轮得到千禧年去捡漏。最后报名参加比赛的队伍,要不是单位组织的,要不就是依托财大气粗的老板。像千禧年这样,纯粹靠兴趣爱好和同学关系聚集在一起的,仅此一家。
“要不,把我也报上?”柳嫣发话了。她一直都闹着要踢比赛,之前我们只把她当耳旁风。真说起来,虽然是女将,可柳嫣的球技和体能在千禧年队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只不过大家都当她是撒娇,随口敷衍两句搪塞过去就算了。时移事易,她再这么一说,我们倒是眼前一亮。
“快,把竞赛规程拿来。”小艾说。我们又细细看了一遍,上面只说参赛对象是“年满18周岁,有完全自主民事行为能力,在XX市工作或居住的足球爱好者”,并没有规定非得是“男性”。
“好啦,还要4个。要不你把伊然也拉来,再让她叫几个小姐妹,千禧年比赛的时候就自带拉拉队了。”小艾的情绪放松下来,又开起玩笑来。
又商议了半天,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古典的办法:摆擂纳贤。我刚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大伙哄堂大笑,但我说着说着,他们逐渐安静了。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千禧年队周末在市民广场摆个3对3的擂台赛,没有报名球队的野球选手都能来,赢千禧年一场就奖励200块钱,择优吸纳入队。
“这想法有意思,小阳脑子就是活。”大象称赞我,“算上流动人口,市里有近百万人,总有些高手在民间的吧。事到如今,我们不妨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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