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爸,我回来了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里。老妈看见我，喜笑颜开，连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外面住了几天，人都瘦了。”
我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假装没看见我。老妈过去踢了他一脚：“喂，儿子回来了，你还坐着干啥。”然后又看向我：“小阳你也是，回来也不叫人，没大没小。”
“爸，我回来了。”我小声说。
老爸这才放下报纸，干巴巴地笑了笑，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我心想，反正迟早要说的，索性直接点吧。“爸，我们想请你做千禧年的主教练。”
“啥？”
“你别装了。你以前是市队的主力中后卫，拿过省运会的奖牌，没事老爱在日报上面写球评，我们都知道了。现在我们球队需要一个主教练，想请你来当。”
老爸脸上的夸张程度不亚于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稍隔了一会他才问：“这都是谁，谁告诉你的？”
“你甭管是谁告诉我的，一句话，你干不干吧！”我觉得很奇怪，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为什么我老爸会一直瞒着我。
**********
我没教过小阳踢球。我不想他再吃我吃过的苦，他可以走自己的路。
我也没拦着小阳踢球。看到他自己爱上踢球，我很高兴，团队运动让男孩成长为男人。
一中和二中踢的那场决赛之后，我再没有写过球评——纸上谈兵是最没用的事情。作为一个父亲，我也没能为小阳做些什么。
那场球，我和爱人瞒着小阳，去了现场。开哨不久，我就觉得不对劲。虽然两边的首发阵容都没有变化，但二中的王牌刘光远并没有出现在前锋线上。赛前的反复推演中，我想过刘光远会后撤，但顶多回撤到前腰的位置，从进攻终结者变身进攻组织者。我没想到刘光远居然直接撤回去踢起了后腰。
我立刻理解了二中这一招的高明之处，也后悔赛前没有告诫张瑞祥，二中可能会变阵。二中的足球底蕴比一中要深厚太多，可用的球员也多，如果事先没有周详地考虑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并做出相应的预案，本就处于弱势的一中，夺冠希望就更渺茫了。
我也有几分好奇。我知道二中也没有专门的足球教练。从之前的比赛过程看，二中在战术上的变化并不丰富，甚至迟迟找不出解决后防痼疾的对策。那么，是谁在决赛前给二中想出这么一招的呢？如果这人在二中的替补席上坐着，还能观察形势并不断作出应对的话，一中就连一丝取胜机会都没有了。
连丽英都能感受到我的紧张，问我怎么了。我只能给她讲解场上的情况，来排解心中的忧闷：“你看到没有，二中那个10号，就是那个进球最多的，以前一直顶在最前面踢前锋，这场他跑到中间去了。你看，就是跟老艾家那孩子老贴在一起。一中本来就靠小艾一个人组织进攻，可他的身体、技术在10号那里都没啥优势，一中中场的其他几个人也比不了二中，这样一来，一中的进攻就全打不出来了。”
其实不用我说，丽英老看我和小阳踢球，不是门外汉，她自己也发现一中在场面上和以往的比赛不能相提并论。以前的比赛，一中不管是谁，一拿到球就先分给艾明，艾明在中场控住球后，伺机过人或者直接传球给跑空档插上的队友。这种踢法就好像是一朵渐次盛开的鲜花一样，而花蕊就是艾明。
但如今，这朵花被人连茎掐断了。
在块头更大、速度也不慢的10号防守下，艾明根本没有办法把球倒腾起来。那10号也不抢球，只是在背后紧紧贴住艾明，让他连转身的动作都做不了。这样一来，艾明只能再把球回传，皮球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在一中的后场滚来滚去。
“球在咱这边脚下，只要不被抢走也没事的吧。”丽英试图安慰我。但这并不能舒缓我的心急如焚：“不是，你不明白。二中不是不抢，只是在找时机，等球传到一中最弱的人那里。”
我话音未落，二中的两名中场猛地夹向一中技术最粗糙的左后腰。左后腰没有办法，一个大脚把球开了出去，而一中的前锋并没有做好接应的准备。皮球落在二中中后卫身前，他把球推给刘光远。艾明做出了干扰动作，但被刘光远轻松趟过。刘光远疾速跑了两步，等一中的另一名后腰上来协防后，突然向前推出一记快速地滚球。二中9号孟波从一中后腰和中卫线之间的空档加速杀出，在截获皮球的瞬间，顺势用右脚外脚背将球轻轻一撩。球旋转着绕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半圆，正好转过了小阳的防守范围。而孟波则在身体接触到小阳的一刹那向左转身，完成了一次教科书般的人球分过。随后，他恰到好处地与皮球会合，赶在补防上来的张瑞祥之前拔脚怒射，皮球呼啸着飞进了球门的右上死角。
我看了一眼手表，此时距离开场哨声只过去了三分四十秒。
“你看到了吧，咱们家小阳防不了这种小快灵的前锋。”庆祝进球的欢呼声太吵，我不知道丽英有没有听到我的话。那时我心里想的其实是，如果一中上半场捱不住再失球，比赛只怕会演变成一场屠杀。
但是之后，整场比赛的走势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而小阳的表现，更令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与他交流……
**********
我爸半晌不答话，我妈看不下去了：“就这么点小事你还不肯答应。你不老唠叨说小阳不定性么，这下不正好，他踢球你就看着他。踢完球就拉他回家，别在外面胡搞瞎搞。”
老爸难得地驳了老妈：“你懂什么！”他又看向我，说：“你去问问你们队长艾明，要是他同意，我就来当你们的教练。”
“他早就同意了。”这时我已经把之前的不愉快都忘了，只觉得能和一个拿过省运会奖牌的老爸并肩作战，既开心又光荣，“还有，以后我才是千禧年的场上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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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假装没看见我。老妈过去踢了他一脚：“喂，儿子回来了，你还坐着干啥。”然后又看向我：“小阳你也是，回来也不叫人，没大没小。”
“爸，我回来了。”我小声说。
老爸这才放下报纸，干巴巴地笑了笑，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我心想，反正迟早要说的，索性直接点吧。“爸，我们想请你做千禧年的主教练。”
“啥？”
“你别装了。你以前是市队的主力中后卫，拿过省运会的奖牌，没事老爱在日报上面写球评，我们都知道了。现在我们球队需要一个主教练，想请你来当。”
老爸脸上的夸张程度不亚于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稍隔了一会他才问：“这都是谁，谁告诉你的？”
“你甭管是谁告诉我的，一句话，你干不干吧！”我觉得很奇怪，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为什么我老爸会一直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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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教过小阳踢球。我不想他再吃我吃过的苦，他可以走自己的路。
我也没拦着小阳踢球。看到他自己爱上踢球，我很高兴，团队运动让男孩成长为男人。
一中和二中踢的那场决赛之后，我再没有写过球评——纸上谈兵是最没用的事情。作为一个父亲，我也没能为小阳做些什么。
那场球，我和爱人瞒着小阳，去了现场。开哨不久，我就觉得不对劲。虽然两边的首发阵容都没有变化，但二中的王牌刘光远并没有出现在前锋线上。赛前的反复推演中，我想过刘光远会后撤，但顶多回撤到前腰的位置，从进攻终结者变身进攻组织者。我没想到刘光远居然直接撤回去踢起了后腰。
我立刻理解了二中这一招的高明之处，也后悔赛前没有告诫张瑞祥，二中可能会变阵。二中的足球底蕴比一中要深厚太多，可用的球员也多，如果事先没有周详地考虑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并做出相应的预案，本就处于弱势的一中，夺冠希望就更渺茫了。
我也有几分好奇。我知道二中也没有专门的足球教练。从之前的比赛过程看，二中在战术上的变化并不丰富，甚至迟迟找不出解决后防痼疾的对策。那么，是谁在决赛前给二中想出这么一招的呢？如果这人在二中的替补席上坐着，还能观察形势并不断作出应对的话，一中就连一丝取胜机会都没有了。
连丽英都能感受到我的紧张，问我怎么了。我只能给她讲解场上的情况，来排解心中的忧闷：“你看到没有，二中那个10号，就是那个进球最多的，以前一直顶在最前面踢前锋，这场他跑到中间去了。你看，就是跟老艾家那孩子老贴在一起。一中本来就靠小艾一个人组织进攻，可他的身体、技术在10号那里都没啥优势，一中中场的其他几个人也比不了二中，这样一来，一中的进攻就全打不出来了。”
其实不用我说，丽英老看我和小阳踢球，不是门外汉，她自己也发现一中在场面上和以往的比赛不能相提并论。以前的比赛，一中不管是谁，一拿到球就先分给艾明，艾明在中场控住球后，伺机过人或者直接传球给跑空档插上的队友。这种踢法就好像是一朵渐次盛开的鲜花一样，而花蕊就是艾明。
但如今，这朵花被人连茎掐断了。
在块头更大、速度也不慢的10号防守下，艾明根本没有办法把球倒腾起来。那10号也不抢球，只是在背后紧紧贴住艾明，让他连转身的动作都做不了。这样一来，艾明只能再把球回传，皮球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在一中的后场滚来滚去。
“球在咱这边脚下，只要不被抢走也没事的吧。”丽英试图安慰我。但这并不能舒缓我的心急如焚：“不是，你不明白。二中不是不抢，只是在找时机，等球传到一中最弱的人那里。”
我话音未落，二中的两名中场猛地夹向一中技术最粗糙的左后腰。左后腰没有办法，一个大脚把球开了出去，而一中的前锋并没有做好接应的准备。皮球落在二中中后卫身前，他把球推给刘光远。艾明做出了干扰动作，但被刘光远轻松趟过。刘光远疾速跑了两步，等一中的另一名后腰上来协防后，突然向前推出一记快速地滚球。二中9号孟波从一中后腰和中卫线之间的空档加速杀出，在截获皮球的瞬间，顺势用右脚外脚背将球轻轻一撩。球旋转着绕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半圆，正好转过了小阳的防守范围。而孟波则在身体接触到小阳的一刹那向左转身，完成了一次教科书般的人球分过。随后，他恰到好处地与皮球会合，赶在补防上来的张瑞祥之前拔脚怒射，皮球呼啸着飞进了球门的右上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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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之后，整场比赛的走势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而小阳的表现，更令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与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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