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鸦羽纷飞，南贺川的湍流冲刷淹没了一切，秋蝉也停止了嘶鸣，黑暗中的血光，将被这双眼睛所注视。
    宇智波有两个人没有参加集会，其中一人敲响了火影楼高层会议室的门。
    “止水在南贺川边上留下了遗书。”少年上前将一直紧攥的纸条递上。
    三代目皱了下眉头，只是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眼睛。团藏接过看了一遍，神色没有变化，两位顾问带着惊讶对视了一眼，最后纸条还是回到了三代目面前的台案上。
    “这很让人意外。”
    “的确，明明那个计划天衣无缝。”团藏接话。
    “止水是年青一代的中坚力量，他的自杀会使宇智波的士气和战斗力大幅下降。”
    “也就是说，结果反而也是好的。”团藏脸色沉了沉。
    鼬三勾玉的眸光凝视着他，沉稳的音色听不出任何情绪，“您可以这样理解。”
    烤肉店
    卡卡西靠在椅背上看几个人打闹，差不多已经要忘记还差一个人的时候，不知道谁提了一句，“鼬咋还不来”
    “听说是止水回来了，大概在叙旧”
    “嘿，来了来了鼬，这儿正说着你就到了。”
    黑发少年掀开暖帘走进来，一人起身给他挪了个位置，他刚好坐在卡卡西旁边。
    “脸色有些差。”卡卡西问的漫不经心，却也知道他应该是刚参加完宇智波集会。
    “止水，自杀了。”
    少年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卡卡西离得这样近也只能听出每个字的尾音，还有少年气息中压抑着的痛苦。
    卡卡西有些惊讶，不知想到什么，膝盖上的手突然攥到一起。
    自杀
    昨天晚上是他和凉夏间隔将近一个月的相聚，一回去凉夏就告诉他上面又给她安排了任务，有关宇智波。
    虽然她没详说，但是联系到宇智波近些日子的频繁集会，止水的归来，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止水自杀，不论是发生了什么，她总会受到连累。
    又是一次。卡卡西突然想到那一年冬天的日向
    “我有事，你们先吃。”
    卡卡西投身夜色，只留下疑惑的众人和了然的宇智波鼬。
    “鼬，你还有什么事吗”老者疲惫的扶着额头，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又强撑着。
    “三代你有没有发现少个人。”
    “谁”
    “你派去本要支援止水的暗部。”
    咚
    满灰的烟斗掉在台案上，烟灰灼黑了桌上的遗书。
    鼬，除此之外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凉夏前辈可能会落在团藏手里。
    “什么时候我的暗部也能被你支配了。”
    “呵呵，我只是欣赏她，顺便找人和她切磋了一下。”
    “不要再触碰那条底线，团藏”
    如何询问她呢
    在拉开旗木老宅的大门前，卡卡西的手长久停留在褪色的黄铜门把手上，思考着这个问题。
    终究是推开了门。伴随吱呀作响的木门响动，凉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回来了”她穿着围裙，有些笨手笨脚的处理着龙虾。被他明亮的眼睛盯着，凉夏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我第一次做这个，有点手生”
    “我来。”他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因为手生在解释，而是隐瞒着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拆穿，只能装作不知情。
    “好。”她顺从的放下手里的工具，脱下围裙递给他，卡卡西注意到她穿着那件他最喜欢她穿的淡青色花摆裙。
    “夕颜让我给你带的酒酿团子。”卡卡西系好围裙，把手里的布袋递过去，拿起工具开始她未完的工作。
    凉夏把布袋里的团子倒进盘子里放在桌上，摆好碗筷，卡卡西那边把锅里炖的秋刀鱼盛出来后准备开始打火。
    “有没有什么伤。”
    “哈”凉夏手上的动作停下，轻抬了一下左肩，“肩膀有些疼，今天甩鞭子有些狠了，手腕也有点肿。”
    “床柜上有药膏。”
    “嗯，已经抹了。”
    蒜蓉下去，香味开始飘出来。
    真的没有比他再温柔的人了吧。凉夏看着卡卡西熟练的动作，小龙虾被炒的鲜香欲滴，腾起的雾气仿佛能顺着香味飘过来，卡卡西的发色在雾气中泛着柔和的光迷蒙了她发酸的眸子。
    “也就是说止水的自杀和团藏有关系”
    老者的皱纹越来越深，这件事可能已经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了，宇智波目前的平静只不过是止水自杀后的短暂休憩。如果让他们知道团藏所做的一切，无非是要把整盘计划说出去，那个时候
    怪不得怪不得团藏能轻而易举的把她放出来，他已经断定
    “三代”
    凉夏捂着刚包扎好的肩膀，想起她听到的所有，想起丸子店前和她走过一段路的两个少年，想起一直追着对方脚印前行的孩子，她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沉默的老人，“相信鼬吧，就像相信止水一样。
    老人转身拉开椅子坐下，深褐色的烟斗上留下了一个像是撞击的印记。他从叠放的文件上找出一张边缘泛黄的信息单，飘洒的字迹落款上是纲手姬。
    “他是不会留着我的，三代。”
    “也许”
    “您是火影，您的决定谁都无法改变。”
    凉夏看向那个沧桑的老人，这位年轻时临危授命的火影，混乱时期再次挑起木叶大梁的火影，却在这个时候犹豫了。
    “木叶需要整治，我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有时候果决一点很好，就像曾经的二代目一样。”凉夏缓缓道“上次的任务我完成的并不好。既然现在已经意识到有一个组织在不断的寻找叛忍，并且还有其另一个组织在一直打探这里面的消息。这一切都是个迷，不管他们存有什么目的，村子必须掌握这方面的情报。”
    “你将要面临的都是未知，还要提防团藏”
    “我相信您，也相信村子。”凉夏垂眸，再抬头看他，又好像再看窗外遥远的星空。她笑了笑，最后弯下眸子，“只不过，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卡卡西他真的不适合暗部。”
    “嗯，我一直都明白。”
    “估计新一天的黎明会有不少的事要您处理了。”凉夏起身，端下了面具。
    “卡卡西那里”
    “我留下了定量的查克拉。”
    他会明白的。
    尽管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可是今天的她和平时很不一样，主动的让他意外。
    “卡卡西”她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远远的伸出手，扭开了放在床头的加湿器。一时间，袅袅的白烟冒了出来，让她的容颜一时间有些看不清楚。
    “对不起。”
    在意识的最后，她仰起头在他嘴角的红痣上落下一个吻。
    卡卡西并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实在是个不怎么高明的演员。他那么了解她，早已经从她的举动里隐约的猜出来她想做什么了。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告别。毕竟，他和所有他在意的人们，都没有好好告别过。
    在药物的作用下，卡卡西久违的酣睡了一觉。现在什么时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闻到雨后的土腥味，看来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他没有睁眼，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带了一丝侥幸摸了摸身边。
    一片冰凉，连人躺过的褶皱都不存在，仿佛一切只是痴梦一场。他负气的抿着嘴，不甘心的摸来摸去，终于在枕下摸出一张卡纸。
    不服气的睁开眼，阳光漫进来，穿过一粒粒尘埃透在方正的白纸上。
    字很好看，一如既往清秀俊逸。
    只是他拿反了，字在另一面，但是凭借暗部的训练他也能清楚的知道上面的含义。
    卡卡西，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次、不用等我。
    卡卡西单手拿着卡纸，另一只手背覆盖住眼睛，发出一阵似哭非哭的苍凉笑声。
    多次的生离死别，他早已学会了一件事，就是无望的等待。等待哪一日自己也被命运的洪流无声的卷走，连在世上存在过的痕迹也不再有。
    只是啊，他的凉夏，到那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
    卡卡西移开手，再次读了一遍纸上的内容，最后又将它放回枕下，然后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阳光很好，把屋子照的很亮，他昨日的底衣湿润润的晾晒在一旁的门口走廊的绳子上。昨晚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已经在台案上扣放着，剩下的丸子在蒸锅里还冒着些许的热气。半开的衣柜里什么东西都没少，那身淡青色花摆裙也挂在了最里面，和他的深蓝色和服放在了一起。
    卡卡西记得这两套衣服是他们一起做任务时，在火之国境内的一个边防小镇买的，当时他还为她半长的发间插上了一朵樱花。
    九尾后，村子和宇智波的关系卡卡西也很清楚，就像他和鼬解释的那样。
    但是
    卡卡西就这样攥着拳静默着。
    他故意没看见她写在最后的四个字，那是她对他最后的挣扎与留恋
    也许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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