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如新篇 第二话 盐味女孩

    以后要怎么做呢，银莫和森罗并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他们对外界一无所知，死人需要吃东西吗？需要休息和方便吗？她们没有多想，银莫看着初生旭日，向街道深处走去。
    中间宽敞的大道分隔了俩边的低矮房屋，一家门前的货架非常简陋，一个年轻模样的女人推着小车走出门，上面是简单的水果蔬菜，车轮是木头的，也不是很圆，四个大小不一的轮胎推出去让车里的商品颠的在里面四处滚。森罗见到有活物，连忙找到掩体躲起来，银莫想跟上去的时候，那女人已经走到她脸上了。
    女人看着银莫转过头来，那蓝色的眼睛和她母亲伊芙琳一模一样，她以前就和伊芙琳说她总不能把孩子关在房间里。
    银莫闪着光的眼睛看着面前女人俯下身，她以前从来没有看过其他人，何况是陌生人。
    “我是老苹果，你爸妈呢？我想他们应该会提到我的。”
    银莫确实听父母提起过，他们说家外面去往王城的大道上有一个村落，有一个很大岁数的老农民，大家都喜欢叫她老苹果，大家都不知道她多少岁了，猜测她哪天会头发花白变得像灰人一样，然后就会死掉。
    人都是这样的，从成年起就没有什么外貌变化了，在快死的时候面脸皱纹，头发变白，一副死人模样，她们灰人也是因为这个不受人待见，毕竟除了长皱纹以外，就是一副早死的衰样呢。
    “爸妈……”银莫心理知道父母死了，但是开门感受到的血腥味和失去血亲的痛苦在死后变淡了不少，她嘴里说不出更多的话。
    老苹果叹气，估计是这对爹妈没管住孩子，毕竟第一次出去嘛，一走神就跑丢了。
    老苹果进屋拿了俩个老旧椅子，示意银莫坐下，总要等等这对笨蛋爹妈的。
    “外面是哪？”银莫率先开口，她的脑子只有疑问。
    “外面？”老苹果很快反应过来是指现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尸街，这里离伊甸很近，我们不富足，只能住在这附近，每天都有死人从我面前过去，在你家的院子里埋葬尸体。”
    “我日子也不多了，说不准明天就死了呢。”
    银莫感觉人死的真快，生命真是脆弱，就像小刀会割伤她的手指，人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倒在血泊里。
    银莫想起了她的姐姐，也不知道现在跑哪里去了，她总是这样失踪的嘛。
    自己死了现在怎么会动呢，她和她的姐姐都会动，可是父母却倒地不起了，是要过段时间嘛？就像开花那样。
    “那……你死过嘛？你这么清楚自己的死期。”
    银莫语出惊人，老苹果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是可爱的孩子，但是她一有机会定要说说她不负责任的爹妈了。
    “人到岁数就会死的，这就是年龄啊，人活了一百岁就要死的。”
    银莫眨巴眼睛看着老苹果红的发亮的秀发，摸摸下巴，可她十岁就死了，灰人比外面的人短命嘛，还是她已经一百岁了？她的父母和她同岁？
    老苹果不愧是老苹果，一眼就能看出银莫在她那个没装多少东西的脑袋瓜摸索啥呢，当即说道：“你们也能活一百岁的，只是天生头发发白而已，你可别听其他人说的蠢话，要我看，我们之间没什么区别。”
    银莫想到姐姐是出生死掉的，没过生日，可能人也不一定是要一百年才会死掉的吧，所以父母也会死，她自杀也会提前死掉，她简单的摸清了一点逻辑：人被杀就会死掉，如果人不会被杀就最多能活一百岁。
    “人死能复生嘛？”
    “你爸妈教你的都是什么啊……”
    即使是尸街，人也不是半句不离死的，可能这就是住坟墓上面和住墓园外的区别吧，老苹果只能认定为是灰人的文化习俗。
    “人死不能复生的。”老苹果摸摸银莫头上柔软的长发。
    “那我怎么还能动啊……”银莫随便抓了一个苹果啃，也没有什么味道。
    这就是不待孩子出门的后果，多好的孩子都傻了。
    老苹果觉得该给这孩子拿点东西，于是进屋去找。
    见到陌生人进屋，银莫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姐姐。森罗也从后来冒出来，张开嘴又说不出什么话，硬生生憋出几个字：
    “你，得离开这，活的，她。”
    银莫没有理解是个什么意思，森罗大概是出于姐姐的本能牵住她的手，随后被自己可怕的举动吓到把手丢掉，但是银莫没有因此燃烧。
    森罗想了一会后，牵住银莫的手飞离这个地方，银莫手里的苹果滚出老远，等老苹果从店里挑出一个又大又漂亮的苹果的时候，银莫已经拖在地上拽走老远了。
    估计是这夫妇不好意思丢人吧。老苹果也没介意，把苹果放到货架上。
    尸街不是特别大，远离这个靠着死人生意的村落后森罗也把银莫放下，因为也不在意，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觉，头发倒是沾了不少土。
    所谓的伊甸是一个以巨大建筑为中心的城市，各式各样的双层楼房散在巨大建筑的身下，房顶多是平的，而巨大建筑则是如花园般的地方，有多数圆环附在上面，从上面留下瀑布千尺，花草丛生，尽显风采。
    “你们要去伊甸？”
    一个白发，长有红眼影，右脸戴着半个太阳图案的平肩女人叫住了灰人姐妹，女人身后的旭日把她黑白相间的衣服也照的发亮，面具上刻有闭上的眼睛和泪痕，就连她自己的眼睛看起来也不精神，红红的，还有黑眼圈和眼角的一抹嫣红眼影，一看就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人。
    她看见那长银发女孩冲着她回过头，那眼睛清楚的很，白皙的脸蛋上没有半点瑕疵，像是没化的盐晶，身体比例，干净利落的打扮，在无社会中生长出的幼苗。
    “太干净了。”
    女人看得愣神，被惊住的嘴巴里吐出的干字里也难掩她的喜爱，这是她自打出生起，从她新生开始，从她认识自己开始，从她行走在这片大地开始一直渴望成为的模样。
    而现在，蝴蝶就在这里。
    而艾莉娅绝对要逮住这次机会好好的接触一会，当然也不能太过火。
    “你叫什么？”（银莫？）“你叫银莫是吧哈哈哈，真好听，真好听。”
    女人凑过去，那闭着眼的太阳面具和银莫的小脸脸贴脸，黑眼圈压不住眼神里的狂喜，她的牙齿在打颤，连面具后的眼睛都在颤抖，尽管银莫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就被这个奇怪的女人得知，而森罗很乐意自己被人忽视的状态，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叫艾莉娅，艾莉娅？艾莉娅！你可以叫我艾莉娅，你。”
    艾莉娅的脸贴的很近，跟要吃了小孩尝尝鲜似的。
    “你要去伊甸对吧，我这就带你去，我知道这个城市里最棒的人，你一定会喜欢她的，所有人都喜欢她，每个人都喜欢她，每个人！”
    森罗打心里嫌弃这个自称是艾莉娅的女人，尽管她这个少有感情的人没有发觉这件事。
    艾莉娅也没管森罗，拉着银莫就要往城里走，森罗也只能跟上去。
    她们最终在一处金色的环形，内部中空的露天建筑前停下。
    “这里住着当地的精神权威，她一定知道我们会来的，她棒的很。”
    艾莉娅笑眯眯的，拉开小门，看着银莫和森罗钻进去后，才愿意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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