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如新篇 第七话 同舟共济

    缪尔坐在观众席上，他知道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银莫受到蛊惑，心智未成的情况下听信了那些谗言，这些角落里发生的事情和那些风吹草动都无一例外被这位主教感知，她选择旁观，这些孩子需要自己去闯出一条道路来，而结果会证明她们是对的。
    她能感受到所有的运动，即使是现在。
    两位头戴鸟喙面具的黑衣人站在主教身后，那二人身长2.3m，一人稍矮，鸟喙拉成直角三角形，虽无发条，却在其体内无故发出发条扭动齿轮运作的声音。每过一阵，面具便排出特殊气体，以致倏忽之间，周身近乎全被烟雾笼罩。
    他们等得不耐烦了，这对灰人姐妹的行动越来越大，他们不认为主教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那个稍高的率先开口:“主教，我们前来讨要那两个孩子。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些蛆虫爬进来，而这次要严重的多。”
    缪尔没有回应。
    “在过去，我们会把这些蛀虫很快处理掉，那个时候一切都很好，现在我们要维持新的律，我们认为您没有履行您的义务——妥善接待那些外来者，我们需要那两个孩子和一些解释，我们不需要更多人来代行死亡了。”
    缪尔还是没有回应。
    高的黑衣人继续说：
    “不谐的螺丝在我们维护的精妙中弹出火花，剃干他们维持神的完整是我们必须履行的义务。”
    缪尔了解这些想法，但对方未必能理解自己的心思。
    “你所说的律，里面应该明确表明了我的权重，我的选择不需要泣鸦来指导，这对孩子也是转变，律的产生就告诉我们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即使是我，也会这样想。
    “我们也要履行皇帝和领主的旨意，我们观测和感知到这些异常，您却不愿传达，您是神之言，我们会妥善处理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您的允许。”
    两位泣鸦能听见缪尔的叹息，尽管她的嘴巴根本没有动。
    “去做吧。”神之言允许了。
    银莫和森罗两人听见门外的敲门声，没等他们准备，简单的房门就被他们一把推开，高的多的那个，戴着树根纹路单眼面具的黑衣人弯着腰迈进了房间，刚刚的敲门完全是出于礼貌罢了。稍矮的黑衣人在门外等候，显然他的身体要比房门宽的多。
    随着高个面具入场，两个白发女孩的小小房间很快烟雾弥漫，在这样的环境下眼面具更显得神秘
    “银莫?伊丽莎白?海伦海丝。
    “森罗?万象?海伦海丝。”
    高个看向两人，依次念出名字，他们早就调查好了。
    森罗迅速挡在银莫面前，提前准备对付陌生人的任何行动。
    但他出乎预料的站在原地，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阐述自己的来意。
    “我是泣鸦的其中一员，你们可以叫我【长根】，门外的是我的搭挡，我们目的一致，一般由我来进行语言交流，他不是很方便，可以叫他【方规】，我们奉神意热情邀请两位加入我们成为泣鸦，当然你们别无选择，你们必须跟我们走。”
    森罗不认识什么神和泣鸦，但她对陌生人抱有警戒心，守护的觉悟让她选择率先出手。
    森罗飞向两个黑衣人，打算和他们玉石俱焚，不知何时进了房间的方规挡在了长根面前，方规面具上的喷出的烟雾也从几乎透明的雾气转变成金色的气体。
    森罗被无形的力量限制在原地，再也飞不出半点，有一种令她也能感觉到的恐怖席卷全身，随后和后面同样跑过来不远的银莫一起失去感觉。
    等两人回复意识，已经处于一个伴有烛光华丽餐桌的座位上，而他们面前的就是所谓的长根。而四周看起来仍存在着淡淡的金色浓雾。
    银莫感觉就像是睡了一觉，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迷迷糊糊的神志片刻后恢复正常，而放在她旁边最特别的那个烛台重燃，森罗的身形在烛光中重新复原，和银莫一样呆滞了一会后警觉的回头寻找银莫，在看见妹妹的眼睛后才放下心来。
    “我头一次有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所谓的梦境吧……”
    银莫也有类似的感觉，但是因为难以表达闭口不言，她才注意到桌子对面托着下巴的高个子长根，他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两人先忙完他们的事。
    森罗注意到银莫视线，跟着她的目光发现了对面坐着的长根。
    没有像上次那样去保卫银莫的冲动，那样根本不行，森罗暂且顺着记忆里长根的话质问他：
    “你之前说的加入泣鸦，是什么意思？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长根把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收回双手放在腿上，开口回应：
    “就是加入我们泣鸦的行动，成为我们的一份子，至于这里是我们的据点，这里处于伊甸的地下，这个房间是我们的业余爱好，就当是我们对情调生活的兴趣吧，明天我们闲下时间会重新装饰这里的。”
    银莫看向森罗，森罗也替妹妹回答。
    “你之前说我们没得选，这是为什么？我们具备什么条件，你们又有何所图？”
    长根明白这是一个不好解释的问题，起身把椅子推进桌子下，打开身后的门。
    “我们向主教申请了许可，你们不必多虑，且随我来。”
    两人跟着离开房间，长根关闭大门，映在灰人姐妹面前的是被吊灯的光芒照亮的大厅，绝对宽敞，长根领着两人向深处走去，这里还有各种不同鸟喙样式面具的泣鸦，有的在谈论他们手里的纸条，有些在复杂的仪器上制作工具，拿起来反复端详，也有搬运东西的，甚至还有向其他泣鸦讲述板上图案的作用和发现地点以及于这个工具有关的蓝乡人的画像，灰人姐妹的到来并未影响他们继续工作，履行职责。
    一个面具形似猫头鹰，上有玫瑰纹路的泣鸦在和银莫擦肩而过的时候，为其戴上一束花环，目送银莫越走越远。
    泣鸦们说话轻声细语，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这个大厅中的数量不比街上的居民少，而两边的房间紧闭，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光景，整个大厅像是一个巨大的长方体，随着逐渐深入，一副巨大到盖住尽头墙壁的巨画映入眼帘。
    那是一副画有伊甸全景的画，上面占比巨大的绕有环形的巨大城堡，水顺着环的缺口处落为瀑布，树木围着城堡生长，周围房屋多是两层，各种街道清晰分明，连街道上无数人的姿势和表情都清楚无比，人群生活，嘻戏，交易的表现一览无余，色彩鲜艳，人们神态各异的景象令灰人姐妹大为震撼。
    在蓝乡也有伊甸这个名词，但这里的伊甸是对用作诗歌的艾卡莱奥斯语音译，大意为初始与终焉之地，也有花园的意思。
    “这是绘世之作，原作位于皇宫【花园】之内，这个仅仅是仿制品罢了，请二位思考，你们是否认为这片祥和应当是永恒的？”
    森罗无言，只有一旁的银莫点头同意。
    长根也点头回应。
    “但是我们不是画作，一切都在运动中引发变动，因此，我们也一定不是像画作一样永恒。”
    “艾卡莱奥斯如完美的机械一样运转，永不老旧褪色，齿轮环环相扣，但是总有一些外来者要破坏这片美好，这帮蛀虫擅自来到我们的世界，肆意宣扬他们的可笑想法和异端文明，他们相互攻击，丑态一览无余，是的，他们必须清除，这就是我们泣鸦的使命。”
    “清扫一切阻碍艾卡莱奥斯的障碍，这是我们的神圣使命，这是使命而不是工作或者义务，也不是意义追求，维护这片土地和文明的永恒是我们永远的任务，不容任何外来势力肆意侵犯。”
    长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调高昂，和平日的低声细语不同，这是每个泣鸦心中的真谛，来源他们最深处的热枕和感情，因而痛恨那些他们见不得的猥琐和卑鄙。
    这份神圣的使命始终牢记，现在，他们要把这份承世之重传播给两人。
    长根向即将成为新人的灰人姐妹鞠躬致意，随后立正将左手横置于胸前，抬起右手伸直与左手构成直角，高声道：
    “皇—帝—至—高—无—上！”
    “皇帝恩典！授予吾等共同辅导两位加入泣鸦，同行捍卫艾卡莱奥斯的伟大职责！”
    “永恒不灭！艾卡莱奥斯即是一切！”
    长根放下夸张的姿势，语气也变成了平日一样。
    “这是鉴于二位身份特殊，皇帝特殊允许二位融入这里，为他人的美好生活和文化共同努力，防止二位误入歧途，遭了恶人的道，二位之前也曾遇到对你们行凶的恶人，并给予严惩，皇帝认二位有德，且不需要二位感恩戴德，但这由不得你们选择。”
    “即日起，你们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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