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病之街篇 第八话 芒刺在背

小说:不凋花 作者:艾莉艾莉娅
    在森林附近的故事并不是今夜唯一的惨剧,长根坐在封锁的围墙上,下面尽是人类的尸首,至于他们变成这样之前是来自于哪里,他已经分辨不出了,但是他还记得那个持枪反抗的女孩,他仔细端详着枪支,泣鸦们会收集行动缴获的工具,然后分析研究并传授给集体。
    长根认定这是一把出自蓝乡其中一个被称之为国家的地方,而国家是一种社会群体,而这把枪的工艺水平和精细程度可以用来推断其来自何种地方。
    不过这把枪很久,也没有很好的护理,长根认为这把枪的年纪大概不比那个持枪面对自己的女孩年纪要小多少。
    没有子弹,显然蓝乡人没有愚蠢到试图做一把打空气的子弹,但是这样一把没有子弹的枪是如何被拿来和自己对峙的,因对生存的渴望产生的本能让她忘记了常识?不,长根认为,那个女孩从来就没用过且了解这把枪,枪被赋予了心理上的慰籍,当然这也只是他的假设罢了。
    无论这把枪有怎样的故事,它的枪身最终还是染上了血,也算是对工具的一个答复,而他的结局又是如何呢?
    泣鸦不同于平常的艾卡莱奥斯人,他们具有天生的身体素质和责任感,而构成这一切的是上一代戴着这副面具的乌鸦的尸首,而他将继承这副面具与名字。
    根据泣鸦的知识,一切消陨的事物最终都会归属于湮灭,所以乌鸦们的归树转生行为更多是一种名号和意志的传承,依靠神之血重新获得那具身体的质量,他们并不是永恒的,仅仅是伊主奉献的太过庞大,几乎无穷无尽,然而长久以后,终会有一切归于湮灭的一天。
    艾卡莱奥斯,它会像一个甜美的梦一样最终醒来嘛?
    这样的想法让长根深感冒犯,他决定换一个想法,梦的源头又是何处呢?
    在泣鸦的记载中,皇帝传承了很多纪元,而主教始终唯一,这些覆灭的源头来源于何处?促成他们忙前忙后的又是谁?
    地面发出沉重物体于上移动的声音,方规的身影碾过堆积的血与雪,影子盖住了他的老伙计长根。
    “领主令我在此刻来到这里,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嘛…”
    方规的声音很沉闷,但就像它宽大的身躯一样可靠,一双义手从衣服内部伸出,打掉了面前这只瘦高的老乌鸦身上堆积的雪堆。
    但血迹是没法打掉的,鲜血浸满了长根全身,需要清水才能洗净。
    “领主……艾莉娅……她一直声称自己知道所有的东西,而她一向能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
    长根身旁的老伙计正是被这个女人安排在这里出现的,倘若这女人所言非虚,那么一切在还未发生前就注定了。
    如果她知道一切,那么就一定知道结局,所有的结局。
    太糟糕了,长根没法想象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而艾莉娅的形象一直都不是很好,这是因为知晓一切的原因嘛?还是个性在作祟?
    就连当今的局势都是那个女人一手造就的,这个名为艾莉娅的,默默无名之辈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和主教和皇帝平起平坐的人,而在此前有关这个女人的一切似乎都无人知晓。
    这个女人可以凭借知晓一切获得她想要的一切,毕竟终归是人,是人就难以摆脱自己的本性,如果任由其摆布世间,艾卡莱奥斯只会变成她所理想的样子……他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局面,一个恐怖的想法在他的心中萌芽,并且迅速生长。
    艾卡莱奥斯的命运怎能由她如玩具般随意摆弄?但是既然艾莉娅是所谓的全知,那么想必可以预料一切,而自己的愚昧就会成为其计划的一部分,泣鸦将会成为她的垫脚石。
    长根希望这是一个谎言,而他将会终结这一切,而且灰人姐妹是艾莉娅领到伊甸的,这件事他们早就调查过了,如果这个女人一心向着这里的永恒思考,为何要引狼入室,皇帝和主教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嘛?
    这个想法太过冒险了,无论成功与否都会成为一系列事件的起因,而那份属于泣鸦的责任感让他没法坐视不理。
    “我和你相处很久了,兄弟。”方规凝视天上的月亮,那泛着白光的球体像是艾莉娅用来窥视他们的眼睛。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们都是一样的,没法对此时置之不理,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样想的人,但是这件事不能就这样沉默处理,我们都在等待一个机会,也许就是今天,无论成败结果如何,未来不能交给他人把握,而是身负责任的我们定断。”
    变革之风吹拂,是啊,梦的源头正是……
    艾莉娅早就摘掉了那个滑稽的蓝头巾,她拿着自己那张面具,轻轻抚摸上面的焦灼般的表面,感受那份来自过去的触感,她实际上不喜欢去想那么多的东西,她的生活太过无趣了,太多已知的东西让她的生活充满被动,只能静静的等待那些注定发生的事情,她的生活更需要那些常人所需的刺激,而她想获得那份普通人具有的主动权。
    无知,是一种独属于非她之物的奢侈。
    她知道星辰何时陨落,知晓事件发生的经纬,但是这一切都仅仅存在她深深的脑海中,难以被他人接受和传达,只能静默的等待灾难发生,一切尽在无言中。
    艾莉娅看着面具上闭着的眼睛,转而抚摸面具上的焦油般的泪痕,她曾有许多机会和生活,一一被她舍弃和逃避,有些是命中注定的悲剧,有些是因为她的自怜和软弱,那份智慧没能给予她面对一切的自信,而是完全相反的悲观。
    长根悄无声息的来到艾莉娅的身后,这把刀刃在今夜杀害了不少人,而这次他将刺向这一切的源头。
    这位自称全知的神明,可预料过自己的死期?
    长根一把扼住命运的咽喉,刻薄的刀锋抹过她的咽喉,这一刀足矣杀死任何顽强的生命,但这伤害足矣打到死亡的临界时,长根被一股不明的力量震开,错失了杀死艾莉娅的最佳时机。
    “不行。”
    主教的声音和神力拦住了长根,长根不理解为何主教会在此时拦住他,难道这也是被安排的一环?
    失败的刺杀令被割喉的艾莉娅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痛苦的本能尖叫发不出任何能分辨的声音,她完全没思考过自己的结局——那是她万万不敢去想的,她看到了那个反抗自己的泣鸦,而长根突然感受不到自己的半边身子,而他的另一半已经如颜料一样被泼在墙上,他的另一半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个完美复刻的画作铺在墙上,刺杀行动失败,长根立刻用神之血修复身体保全性命,因失败割喉没有立即死去而无比痛苦的艾莉娅被剧痛几乎模样了想法,甚至表情也因为失去力气而舒缓,而因此让长根见到的情景是他绝对想象不到的。
    那本隐藏在面具下的另外半张脸的真实模样,那副可怜的模样令他感到恶心,而这份恶心的来源是长根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长根迅速逃离现场,而艾莉娅也意识到自己的真面目被人发现,强大的意志换回了她的神识,翻过身,脑袋无力的躺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爬向面具的方向。
    她还不能死,现在不行,还没到时候,她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艾莉娅一边拖着身子,一边发出难以分辨的声音来抗争,尽管那会加剧痛苦,但她何时远离了痛苦的过程?
    为什么试图伤害她的凶手没有被控制?(二)
    原来如此,不是一个人的量嘛……我今夜决不能就此死去?(是的)
    艾莉娅手重新触碰到面具,一份令她满意的答案让她安心沉睡,这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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