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返老归童（完）

    记忆里艾可儿在拄着拐棍的年纪，就是个有想法有抱负的女性，对王国许多现状的不满，也早有显露。她想成为女王？嗯，极有可能。颛一反问一句：“你们是想改朝换代？”
   “乔伊斯王国早已名存实亡。”艾可儿望向铁窗外的漆黑，说，“怪异的天象，没有丝毫结束的征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个时候民众需要的不是一个名义上的‘私生子’，而是一位能带领他们勇敢走下去的君主。”接着盯视颛一的眼睛，“我相信，你能看得到。从家族角度考虑，也唯有解决掉这些不得不去面对的问题，才会收获真正的利益。”
   伊莎贝拉瞧准时机，从黑袍内的麻布袋子里取出三株紫黑色茎叶的植物，放到桌面上。
   颛一打量起眼前的三株植物，抛开颜色和大小，单从植株的外形来讲，怎么看怎么像是水稻。他拿起其中的一株，捏起近乎全黑的麦穗，一粒晶莹剔透的大米挣脱而出，掉落到桌面，一连弹起数下，掉到地板间的缝隙。
   伊莎贝拉解释道：“这是从北方王国弄来的，他们称之为月光稻。”
   “月光稻？”颛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从白天减少到不得不重视的程度开始，北方的国王和大臣便竭力寻找能够代替传统农作物的植物，非常幸运，他们找到了。”艾可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味道和口感都还不错！”
   颛一右手弯曲，左手放到右手上，托住下巴，做出认真考虑的模样，实则在想艾可儿和伊莎贝拉进来后的所作所为。二人显然演练过了。这么重要的会谈，不事先计划和预演，才不正常。
   伊莎贝拉坐下后，在艾可儿的示意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被乔伊斯四世侵吞的土地”。看似简单的开场，实际上却死死扼住了我新身份的咽喉，让我的新身份不得不听下去，无论后续是什么内容。因为失去家族的固有领地，一直是我新身份的症结，无时无刻不想拿回来。但苦于在王子继承中站错队伍，受到乔伊斯四世和支持者们打压，以种种借口搪塞。
   之后，她们拿出“月光稻”，展示事成以后足以稳定局面的筹码。算是先放下一颗定心丸，也是在告诉我的新身份事实摆在眼前，绝对值得冒险。真的是思路清晰啊。剩下，她们再让我的新身份看到成功的机率非常大，便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何况我的新身份和艾可儿的关系非比寻常。换个角度讲，从艾可儿和伊莎贝拉进入主题开始，我的新身份就无形中失去了此次会谈的决策权。
   艾可儿和伊莎贝拉悠闲喝着茶，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静静等着颛一，等着答复。
   人类啊，真是复杂！颛一开口说道：“很诱人。”
   艾可儿轻轻吹动茶汤散发出的热气，说：“民众会拥戴我们的！”
   接下来，和颛一的料想一样，艾可儿开始介绍部分计划，借此呈现出成功的机率非常之大。
   艾可儿的目的是要得到颛一的全力支持。颛一的目的是不参战，和小丫头与未来一起安静度过这个世界背景的剩余时间，因此需要保持和艾可儿的友好关系，至少不能故意破坏。为此他可以尽量答应对方的要求，反正想要兑现，等这个世界背景消失，你还记得再说。二人各有目的，足足交谈了两个多小时。
   好消息是，艾可儿的计划并不需要他马上行动，只要留在城堡晚几天出发，南境大公便会因为逐渐逼近的北境军队先行迎战，到时候颛一换一个会合地即可。颛一借此省去了多费口舌的麻烦，也乐得轻松。
   艾可儿和伊莎贝拉是偷偷的来，也是默默的走，为了不声张，他没像招待奎因男爵一样大摆宴席，仅仅是在卧室里一起吃了顿午餐。
   ……
   下昼，敲响六声钟，未来才从床上爬起来，掀开床幔，单手揉着蓬松的长发，一屁股坐到颛一对面的椅子上。“哎呀，昨晚喝太多了，头疼死了，你都不头疼吗？”
   颛一放下手中的书，说：“不会，身体的变异让我对酒精的抗性提高了，其次是我如今的痛觉十分弱，以后可能会彻底失去痛觉。”
   未来用鄙视的语气说：“开挂可耻！”
   “相比之下，失去的东西也不少，在我们熟知的故事里，倒更像是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用自己身上的某物换取某物。”颛一将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拄起下巴，瞅向未来，说，“我觉得，像你这种自带BGM的家伙才是传统意义上的开挂！”
   “是吗？”未来认真想了想，“哈哈，你这么说也是啊，快快快，给我上各种美食，我要当你的面挨个吃一遍！”
   颛一摇晃铜铃：“来人，去把猪圈里的屎加热撒些香料给这位女士端来！”
   ……
   剩下的时光，极为平静，没有南境大公的密信，没有敌人潜入城堡，除了有人私底下议论，说未来是魔女，但没人敢当着颛一的面讲。颛一找了个无人的山头，再次测试未来的录音机，换用数种武器，连步枪和手雷都用上了，仍然无效。当然，颛一不会向未来开枪或者扔手雷，而是换成几根木桩。每一种攻击，不是无法产生伤害，就是方向错位，就放佛BGM让附近的空间发生异常一样。
   他们三个还举着火把，到城中四处闲逛，一边欣赏这个世界背景的风土人情，一边碰运气试试能不能捡到什么逆天小瓶。可惜魔物没捡到，风土人情也欣赏不到，因为烛火的可见度十分有限，到了晚上城市基本一片漆黑。想早上欣赏同样不行，白天的时长就一个小时多一点点，颛一没问题，初九和未来却有问题。她们起床懒一会，洗漱穿衣打扮磨蹭一会，吃饭享受一会，再唠几句闲嗑，也就天黑了。
   ……
   世界风云变幻，沧海化为桑田，高峰拔地而起，城市退回荒野，仿佛时间长河的流速被人为拨动。艾可儿和伊莎贝拉离开的下一天，刚刚敲响十声钟，桌子上的晚餐都没来得及吃，上一秒还站在旁边的女佣长桐木，下一秒就不知道跑到哪里，颛一、未来、初九身下的椅子也不见了，城堡几个呼吸间便变成一座破败的二层小屋。
   颛一按下计时器。
   五天八个小时二十一分五十六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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