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侧夫人的胎怎么样啊

    成婚的头三天，祁瑞都是宿在元霏宫里的，单纯地搂着她睡个觉，一夜好梦，什么都没发生，醒来以后觉得轻松无比，浑身都有活力。
   元霏想不通，但也不能跟别人说，陪嫁来的丫鬟小萍还给她道喜，“这后宫里就两个女人，皇上天天来咱们宫里，一看就是更喜欢皇后娘娘。”
   元霏嗔怪她，“在宫里说话，要小心。这二三十个伺候的人里，只有你是白府出来的。若是你得罪了旁人，被赶出去，本宫……岂不是孤立无援了。”
   小萍自己主动拍了拍嘴巴，“奴婢知道了，以后一定小心。”
   今日本应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但一入宫门，便没有出的道理，白府一家皆可进宫探望皇后。换上一身大红的宫装，纷繁富贵的花纹，头上的金器首饰不下十件，一手各戴了三个护甲。看着镜中的自己，还真是有些陌生。昔日在闺中，多插了一根簪子，多戴了两朵绒花，她都会责怪那个梳头丫头，太过高调奢华。如今为了皇家的体面，彰显身份的尊贵，与皇帝比肩，必须要有这样的风范。
   中午的时候，祁瑞皇帝下了朝，元嗣也没有出宫，白家的祖父母、父母再加上元阳和元心，六口人进宫来探望元霏。祁瑞三日未见明珠，总得雨露均沾，出了议事殿，便往毓华宫方向去了。所以，白家的人比他早到了些。
   昭宁宫门口，元霏在屋里坐不住，听说家人快到了，紧忙出来迎接。这样的机会一年也没有几次，虽然才离开家三天，但也要珍惜和家人团聚的时间。拐角处出现了接驾的马车，元霏宫里的大太监方升领在前头，后面的几顶轿子依次过来了。元心在最后面，掀开了轿帘，冲着元霏摆着手，兴奋地喊着，“姐姐！”
   元霏也高兴，想回应她，但看着满院的侍女和太监，没有行动。元嗣从另一个方向也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祖父母虽均已过花甲之年，父母有生养之恩，兄妹更是血浓于水，但均要撩起袍子和裙角，向新后行大礼问安。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元霏瞧着一家人整齐地跪在她面前，心里说不出的酸涩，赶紧上前扶起了祖父母，“快起来吧！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要行这样的大礼了，祖母的身体有没有好些啊？祖父的腿也不好，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二老进入了凤锦阁。
   昭宁宫共有四四一十六间屋子，凤字开头的都是元霏行动的场所，共五间。分别是凤樱阁，寝宫；凤锦阁，待客；凤栖阁，画室；凤鸣阁，琴室；凤羽阁，留给未来小皇子的房间。其余皆为下人的居所和存放衣服、首饰、珠宝、古玩等物品的。
   元霏禀退了一众侍人，留了三五个负责端茶倒水的，不得已还是要上坐。但心中有很多话想和家人说，“祖母的喘症，可有好转，不如孙女儿让宫中的太医为您诊治？”
   少英夫人会心一笑，这元霏啊，从小就是这样，家里的事面面俱到，“好着呢，你刚进宫，要熟悉的事情那么多，不用为我这个老太太操心了。”
   元霏又问道祖父，“祖父腿脚不利落，差事可有减轻些，您得少走动，多养养！”
   白康大人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没多说什么。
   “娘……您的……”
   元卉夫人没给她这个机会，“我和你爹都好着呢，倒是你怎么样啊，皇上对你好不好啊？”
   元霏红着脸，确实是自己太着急了，问了这么多，下人都该嘲笑了，“皇上挺好的，对女儿也挺好的。”元霏瞧着自己的兄妹，都生龙活虎的，也不惦记了，倒是有一件事，她不得不提，“大哥，紫缨嫂嫂怎么没来啊？”
   正好，方升进来通传，“娘娘，皇上来了。”祁瑞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满屋都是很熟悉的人，“诸位快平身，都是一家人，以后就免了这些俗礼吧。”祁瑞看了看屋里的人，坐在了元霏的身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小手，问道，“皇后刚才和家人在聊什么。”
   元霏微微低着头，温柔地回应着，“回皇上的话，臣妾的嫂嫂有孕八月了，臣妾惦记她，问问她的情况。”
   祁瑞就是喜欢她这种解语花一样的温婉大方，总是给人沁人心脾的感觉，不假思索地问道，“元阳，你娶了媳妇儿，朕……怎么不知道？”
   一时间，尴尬的气氛蔓延开，常乐在一旁小声提醒，“皇上，白二公子没成亲。”
   元霏也赶紧解释，“是臣妾，大哥的侧夫人，紫缨姑娘。”
   祁瑞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不易察觉，但下一秒，便松开了元霏的手，问道，“元嗣这真是有福气，这侧夫人的胎怎么样啊？你和祺月的婚期定到什么时候了？”皇帝的不悦昭然若揭。
   元嗣心里虽为难，但这也是必须要面对的，“回皇上，皇后娘娘，紫缨一切都好，能吃能睡的。臣与长公主定在八月。”
   祁瑞的手指在膝盖上交替起落，打着无声的节奏。“那便好，朕最疼爱祺月这个妹妹，白丞相可不能让朕失望啊。”祁瑞无端提及元嗣的官位，让人心生寒意。若能选，想必元嗣更想和紫缨浪迹天涯，做对贫贱夫妻。
   方升进来通禀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众人落座。祁瑞有意无意之间聊起了方升，“这方升是常乐调教出来的，”说着，还连带夸了夸常乐，“做事最稳妥靠谱的一个，后宫的太监都是方字辈的，有常乐指点，你就尽管放心用吧！”
   元霏点头，“谢皇上关心。”
   元霏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开口，他们尚未圆房这件事，她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知道要怎么化解这个困局。一直在找着机会，想和母亲单独相处，但祁瑞一直在这里陪着，用过了午膳，还一起讨论政事，怕女人们无聊，还会话一些家常。元霏都想问问他了，他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怎么一直赖在她这里不走呢！？
   当然，元霏没有说出口，她知道这是祁瑞对她的好，在家人面前，保全她的颜面。或者说，给足了她的面子。元霏感激，但猜想，今天晚上，他可能就不会来自己的宫里睡了。
   ……
   元霏送家人到昭宁宫的宫门口，依依不舍。悄悄地问元心，“我不在，你睡得可还习惯？”小丫头嘛，都爱逞强，也怕姐姐担心，“当然，自己霸占一张大床，简直不要太好！姐姐一定要好好在皇宫里待着，回家了可没你睡的地方。”
   元霏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小没良心的，等你嫁人了，还不是要与人共眠的。”
   两姐妹一起笑了起来，但祖母在催了，彼此握紧了双手，元心说，“姐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妹妹先走了！”
   祁瑞同他们一起离开了，说是还有奏折要批阅，便回了中正殿。元霏心里清楚，中正殿旁边就是毓华宫，今晚他大概不会来了。
   晚膳时候，方升问，“娘娘，咱们准备皇上那份吗？”
   元霏弯了弯唇角，“肯定是要准备的，但来不来就不知道了。”说完，又想起来，“方升，皇上说，你是常乐公公培养出来的，那你们交情怎样？”
   “师傅待奴才如亲人一般，甚好。”
   元霏想了想，“如果，你去向他打听皇上在哪里用膳，是否不合规矩？”
   方升不懂，“娘娘意欲何为？”
   “你不要误会，本宫想着，现在后宫里的人少，盼着皇上来，自然是要多准备一份膳食的。日后人多了，若都这般打算，陛下分身乏术，总归是要很铺张浪费的。不如让常乐公公给咱们提前提个醒。”
   方升拱手，“娘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眼界，奴才佩服。定会将此事说与师傅。”
   ……
   明珠如今又恢复了往日的尊荣，和呼风唤雨的嚣张。但也不过是在受封后，戏耍了手底下的人大半天，就失去了趣味，枯燥，远不如她在草原上的一切好。更难过的事，祁瑞接连三天没出现。
   第三日中午，祁瑞也怕明珠闹出什么事情来，这大婚第三日对他们夫妇二人还是很重要的。出了岔子，皇祖母那边也不好交代。所以，祁瑞提前来了一趟毓华宫里，安抚一下明珠不安又焦虑的心情。
   明珠搂着他的腰，二人坐在床榻边，“你今天可不可以一直陪我？”
   祁瑞伸手摆了摆，示意常乐退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两个人。“如今你已经是皇贵妃了，位列四妃之首，顶着这样的身份，不能再你我相称的与朕交谈了。”
   明珠松开了他，转过身背对着他，负气地说着，“皇上现在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几日不见臣妾，见面就是责备。”
   祁瑞无奈，她这爱作爱闹的小脾气，总是让他没办法，“乖。”祁瑞摸着她的长发和后背，安抚着她，“朕只是在那边睡了三夜，什么都没发生。这白家上下与前朝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朕必须全了他们的颜面。况且，元霏还太小，先让她适应了宫里的环境。晚上，今天晚上，朕一定来陪你。”
   承诺了晚上回来，明珠才放祁瑞离开。离开时，祁瑞觉得挺累的，明珠和元霏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榨干你的精气，消磨你的精力；一个消解你的忧愁，带来轻松和舒缓。
   ……
   元阳最近松了很大的一口气，毓嘉皇贵妃整日在宫，他也乐得清闲。而且，曾经的相府，用于赏给他的宅子也重新装修完毕。他这两天就可以结束在家里的生活，入住到自己的院子里。不过，问题来了，他如果搬走，要不要带着住在竹园的仙仙一起？带着她，她来到这里触景生情，想起他带给她的痛苦可怎么办？他真的不想再带给她任何痛苦了。可不带着呢，可就真的任由她在白府这么住下去，与自己渐行渐远？
   五月十八，宜搬家。离开白府的前夕，元阳向元卉夫人道个别。元卉夫人少见他这么正经的样子，先是贬损了他两句，后面还是舍不得，“成天不着家，你在和不在都一样！不过……这府里啊，你们兄妹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娘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元阳虽多数时候顽劣，但暖人，像个小孩子似的蹲坐在母亲的膝前，“娘，这相府在烟江路，离您的铺子很近的。您说句话，儿子立马滚回来，任您差遣。”
   元卉夫人哭笑不得的，一把糊在他的肩膀上，“你是皮球啊？还滚来滚去的。娘有件正事想问问你。是……仙仙的事。”
   “怎么了？怎么突然提到她了。”
   “你搬到那里去，她不会介意吗？她答应跟你走了吗？”见元阳不说话，接着问道，“别看娘平日里忙，但你的事多少还是知道的。娘总觉得，去年你从外面回来，明显就能感受到，你有些不一样了，儿子。你没有那么快乐，那么恣意了。”
   元阳低着头，不想让母亲与掺合到他的那些事里，“那娘有什么好办法呢？”
   元卉夫人起身把儿子拉起来，为他抚了抚额前的碎发，“娘也不知道，这件事还要你们两个当事人商量着解决。你去问问仙仙，若是她愿意，不如你们就试试看，能不能走到一起？你大哥的孩子都要出生了，你还没个中意的姑娘，可不像话。”
   ……
   元阳和仙仙一同在这竹园里住了好几个月，这样的深夜里，元阳敲这间小屋的门，还是第一次。仙仙整理着账簿，还没有睡，也没来什么困意。
   敲门声响起，“是我！仙仙，找你有事说。”
   仙仙也挺意外的，还以为他要不告而别呢，请他进了屋，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老板找我，什么事呀？”
   这声老板太过疏离，让元阳萌生打退堂鼓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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