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

    学校已经介入陈阳阳事件,处理结果还未出来，陈阳阳仍然呆在寝室。
    阮乔没有勇气再继续跟她呆在同一间屋子，几经犹豫，阮乔决定最近几天先暂住在林湛那里。
    陈阳阳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依照先例来看，恐怕会被劝退，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学校。
    回寝收拾东西的时候，陈阳阳被学校领导叫走，只有宋弯弯和周鹿两人在。
    宋弯弯趴在床上,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见阮乔回来，她问：“乔乔,你没事吧？”
    阮乔摇头,“没事，还好。”
    宋弯弯轻叹,“怎么会这样呢，我一直觉得阳姐人挺好的。”
    阮乔没应声。
    周鹿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戴上耳机,闭眼靠在月亮椅里,无意参与关于陈阳阳的话题。
    宋弯弯又说：“我看论坛上骂阳姐骂得好难听啊,好像还有她的高中同学在爆料，说她家里条件很差,爸爸喜欢赌博,还欠了好多债,其实这样子的话,阳姐还挺可怜的。”
    阮乔的手微微一顿，仍然没有开口。
    宋弯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可能没听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吧。
    适时周鹿起身，出门接水。
    路过宋弯弯床边时，她淡声说了句，“我看你脑子有点不够用，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宋弯弯默：“……”
    阮乔有些意外，周鹿看似对这些事情毫不关心，实际上却看得分明。
    当初陈阳阳撺掇宋弯弯告白，宋弯弯不肯，她还要帮着告白，导致林湛当场拒绝，这种行为宋弯弯还能理解为陈阳阳在帮她，可不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么。
    阮乔稍稍叹气，也不知该如何跟宋弯弯讲。
    看她一副为陈阳阳发愁的样子，阮乔也分不清，人是天真一点好，还是老成一点好。
    ***
    阮乔离开寝室，和林湛一起去了他的新家。
    林湛家里有两个房间。
    之前她来补觉时睡的主卧，因为另一间房的房门一直都锁着。
    今天到他家暂住，阮乔才觉出一丝丝不对劲。
    这间一直被关着的房间，明显就是女生房间的装修啊，纱幔窗帘，粉嫩嫩的床单，上面还有小海豚抱枕。
    阮乔转头，林湛正靠在房门前，脸上是她熟悉的漫不经心的笑。
    这绝对是有预谋的……
    可林湛下一秒就开口甩锅：“我堂妹今年上高一，就在一中，一中离这里不远，这间房是给我堂妹装修的，平时周末不方便回家就可以住我这里。”
    “你还有堂妹？”
    “怎么，堂妹还不允许有了啊。”林湛轻轻挑眉，继而又一脸认真，“说起来，我觉得她名字取得特别好，对了柿子妹妹，你说现在还能不能改名啊，她能改个名就最好了。”
    阮乔听得一头雾水，“名字取得好为什么要改。”
    林湛理所当然道：“这名字要留给我们女儿啊。”
    “？？？”
    “她叫林软，这名字多适合我们以后的女儿，而且她一点都不软，你说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天天板着一张脸怎么找得到男朋友？”
    说起来，林湛就对表妹无限嫌弃。
    阮乔觉得没法跟他继续聊天了，只默默铺床，铺床的时候还顺便为他堂妹默哀了一下，摊上林湛这种堂哥，简直三生不幸。
    ***
    继第一次南城手帐集市顺利举行之后，糯米他们品牌又要举行第二次南城手帐集市了。
    糯米在微信上跟阮乔说这件事时，阮乔以为又要自己过去摆摊，于是还未等糯米开口就直言自己去不了。
    最近太忙，她真没时间。
    糯米：【不是让你去摆摊啦，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新画手，我想做一款南城手帐集市的限定胶带，只在集市现场量贩。】
    糯米：【现在红的画手就那几个嘛，排队都要排好久，而且画风也没什么长进，价格又高。】
    看到糯米发来的微信消息，阮乔放下笔。
    现在很多手帐集市都会做集市限定款胶带，倒不稀奇。
    只是画手……
    阮乔也认识不少商业画手，但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湛。
    贞子不忘挖井人：【那对款式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糯米：【想是想做特殊工艺，但你也知道，台厂和日厂工期那么长，肯定赶不上手帐集市的，所以只要画稿能体现南城特色就行，做国产的。】
    贞子不忘挖井人：【那行，我帮你找找，给些例图给你看，你再做决定。】
    糯米：【好！】
    和糯米聊完，阮乔思忖片刻，很快就盖上笔帽，收拾书包，离开了自习室。
    林湛应该在家睡大觉，这会儿快十二点了，她顺路在便利店买了饭团上楼。
    一进屋，她边换拖鞋边喊：“林湛，林湛？”
    喊了两声，都没人应答。
    奇怪。
    阮乔进林湛房间，被子乱糟糟的堆成一团，不见人影。
    她给林湛打电话，“你人呢。”
    话刚问出口，她就听到电话那头球杆与球碰撞发出的声音，又在打桌球。
    林湛说等下就回。
    通话结束后，阮乔将饭团放入冰箱，又开始给小绿植浇水，给金鱼宝宝喂食，顺便打扫卫生。
    门铃响的时候，阮乔下意识以为是林湛回来了。
    可门打开那一瞬间，她和门外的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愣。
    门口站着一个穿短袖校服的小姑娘，是阮乔喜欢的清纯款，齐刘海学生头，脸小小的，皮肤嫩白，像是水豆腐，最好看的还是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好像会讲话。
    她开口的声音也细细软软：“你好，请问这是林湛的家吗。”
    阮乔下意识点头，“啊……是，你是？”
    “我是他的妹妹，林软。”小姑娘说完，又认真补了句，“堂的。”
    糖的，难道还有盐的？
    阮乔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堂妹。
    林湛提过这个表妹的，她后知后觉往旁边让，忙道：“你快进来吧。”
    阮乔被个小姑娘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完全不知道要怎样介绍自己，只能用倒水做借口，跑去厨房给林湛打电话，可林湛关键时刻相当不靠谱——
    没接。
    小姑娘坐在沙发上，也不看电视，目光就在书架上来回扫。
    阮乔端水到她面前时，她又软软的说了声谢谢。
    阮乔瞥了眼她手里的书……
    正是之前的坑爹福袋里头那本《霸道校草爱上我》，这书放在寝室实在是太丢人了。林湛反正不是个爱念书的，书架上空空如也，阮乔就把这几本书放到了他家。
    没想到小姑娘看得还很认真，一页一页翻得挺快。
    林软不太讲话，也不笑，偏生长得又很软妹，声音也软，整个人看上去冷萌冷萌的。
    阮乔也就坐在一旁陪着，不停给林湛发微信。
    突然，林软小妹妹抬头看她，轻声细语问道：“姐姐，这书是你的吧，我可以借回去看一看吗。”她又伸手，指向书架，“还有那两本。”
    小妹妹好这一口？
    阮乔只停顿片刻，便不假思索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你喜欢的话，都送给你吧。”
    林软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声音好像也大了点，“谢谢你，阮姐姐。”
    阮乔露出了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但是她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嗯……她好像，没有说过自己姓阮吧？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门锁拧动的声响，阮乔起身，果然是林湛回来了。
    林湛在门口换鞋，脚步懒散拖沓，声音也很无所谓：“你催命呢，我微信都要炸了。”
    阮乔不动声色拧了他一下。
    林湛直嚷嚷：“你拧我干嘛？”
    要死了简直……
    林湛回来，林软头都没抬，林湛也没理她，只顾着跟阮乔讲话，阮乔只得小声提醒：“你堂妹来了。”
    林湛往沙发上一靠，撩起二郎腿，“这小面瘫，来了就来了呗。”
    林软这才瞥他一眼，开口简洁：“生活费。”
    林湛无语，“林软，你对你哥什么态度啊，拿生活费就要有对衣食父母的态度知不知道？”
    阮乔给林软削了一个苹果，林软接过，又道谢，顺便对阮乔说：“阮姐姐，麻烦你帮我跟我哥要下生活费。”
    ？？？
    林软声音软软绵绵，脸上却很认真：“他智商不行，念高中的时候物理化三科加起来都凑不到一百分，物理最低的一次只有三分，我多跟他说一句话，都觉得物理考试会不及格的。”
    林湛“嘁”了声，懒洋洋开口：“林软，你要能考六十分，下个月生活费我自己掏腰包给你翻一倍，一个数学只考三十分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
    感情是两个学渣。
    林软合上书，又踮起脚从书架上把另外两本言情小说拿下来，放进书包。
    “不想跟你讲话，给钱，我要回学校了。”
    林软刚上高一，父母又都常年出差，生活费打到卡里，怕她弄丢了，于是直接给了林湛，让林软每个月自己来拿。
    林软来得快，去得也快，临走前还跟阮乔告别。
    看着林软下电梯，阮乔回头问林湛：“你妹妹怎么知道我姓阮？”
    林湛一脸淡定：“我跟她讲过啊。我俩还算兄弟姐妹当中关系还不错的了。”
    哥哥计划着让妹妹改名，把名字腾给未来女儿用，妹妹嫌哥哥成绩差，怕被传染不及格。
    嗯……这种关系不错还真是很迷。
    阮乔感叹一番后想起正事，“对了，我有个朋友想约稿出一款胶带，我觉得你可以画，你有没有兴趣？”
    林湛的声音漫不经心：“画什么？”
    “就是能突出南城特色的东西，大概是两厘米宽，三十五厘米长就可以了。价格的话不会太高，你如果想画的话，我可以让她把具体规格之类的发过来。”
    阮乔补充道：“回来路上，我已经把你之前画过的东西传给她看了，她觉得很好。”
    林湛对赚不赚钱都兴致缺缺，可见阮乔眼里的隐隐期待，他安静了两秒，便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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