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忆中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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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凉回到家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在后面的时间里跟陆嘉荷相处的还算愉快。
    在除去了那层带着点冰冷的伪装色后，陆嘉荷拥有一些普通女孩少有的直爽和干练，这让李凉觉得跟她交流起来十分的舒服。
    李凉刚把钥匙刚插进钥匙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王姨一直守在客厅里等着李凉回来，卧室里的李逸欣已经在半个小时前吃好药睡下了。
    李凉刚进屋就看了收拾整洁的客厅，出门前他为了找那瓶香水把房间弄得很乱，现在屋里却规矩地好似单身公寓。
    “辛苦你啦王姨，我把钱转给你。”
    他掏出手机按照往常的价格给王姨转了账。
    “嗯，好香啊，晚上做得什么，还有剩下的吗？”李凉笑着问。
    在王姨面前他总是这么一副笑模样。
    “我做得皮蛋瘦肉粥，皮蛋被我提前捣烂了，肉也煮得很软，逸欣吃得很开心。”王姨用和蔼的语气说，看李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长不大的孩子。
    “锅里还剩下了一点，你要是晚上饿了可以盛出来当宵夜吃。”
    其实没有什么剩下，多出来的粥是王姨故意为李凉准备的，她向来都是如此。
    “谢谢王姨，真是麻烦你了。”李凉笑得很真诚。
    他遇到过的和善之人并不太多，所以每一个他都格外珍惜。
    王姨也冲着李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然后去卫生间拿出了自己的工作服就要离开。
    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神情里带着点欲言又止的犹豫。
    “怎么了王姨，钱不够吗？”
    李凉又掏出了手机。
    “够了够了。”王姨连忙摆手，又叹了口气，似乎心头上有一块沉重的石头。
    “我是想提醒你一下逸欣的事，她的病好像又严重了。”
    王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通常情况下她是不该管雇主家里事情的，这种私人的事情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表达都会让雇主很不愉快。
    但是她跟李凉还有李逸欣实在是太熟悉了，熟到不说出来心里就憋得难受。
    李凉看了看卧室，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满，只是轻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王姨。”
    “你俩也怪不容易的，没了爸妈还要受这种苦，你那当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的怎么就能狠得下心不管你们哦。”
    王姨打开了话匣子就没有停下来。
    她拽起袖子轻轻地擦了擦眼睛，她自己也有过一个儿子，可惜在十岁的时候因为脑炎死掉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对李凉姐弟特别上心。
    “我用不着别人，我能照顾好姐姐。”李凉还是笑着说。
    那笑容勉强的让这个女人心疼。
    “今晚上给逸欣喂粥的时候她吐出来不少，可她还是在冲着我笑，我能看得出来。
    可是我这个心哪，就跟针扎似的，你说说，这种事怎么就非得让你们遇到？”王姨抽了下鼻子，话语里也不自觉的带出了点方言。
    李凉没说什么，但是一颗心却几乎裂开了，姐姐连吃粥都会吐出来，难道她的病又严重了。
    “小凉啊，听我一句劝，把你姐姐托给亲戚照顾一下，你离开河安，出去多赚点钱吧，咱们这个地方太小了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你是有文凭的，出去好好吃两年苦，攒点钱，然后再带着你姐姐去看医生，这也算是个奔头，你姐的病可真的拖不得啦。”
    她暂时停止了说话，抽了抽鼻子然后才接着道：
    “阿姨家的条件不好，没法一直帮你照顾逸欣，但是偶尔帮忙做做饭还是可以的。如果你能去找个靠谱的亲戚，阿姨再努力帮着照顾一下，怎么样也不会让逸欣受什么委屈，再等你赚到钱......”
    “你说得对王姨，你等我再想想。”李凉口气温和地打断了她。
    找人？他能去找谁呢？
    父母去世的时候他才十岁，只能跟姐姐一起住进了奶奶家。
    那时候奶奶还是很疼他们的。
    可他十一岁那年姐姐发病，他自己也开始出现精神分裂的征兆。
    就在他十二岁新年那天，奶奶终于还是害怕李逸欣拖累自己的宝贝孙子，决定在年三十的晚上，趁着外面没人的时候，把李逸欣扔到火车站，以便日后只抚养他一个人。
    爷爷死得早，奶奶孤身一人，其实李凉明白，就算他不害怕姐姐的拖累，奶奶也扛不住了。
    自己如何能奢求一个快要八十的老人同时照顾两个病人呢，于是他背着姐姐连夜从家里逃了出来。
    年后，他们姐弟被姥姥和姥爷收留，他带着姐姐离开了河安区，可是三个月后他亲眼看到自家的舅舅，母亲的亲弟弟喘着粗气，红着眼睛，像只野狗一样撕掉了姐姐的裤子。
    他流着鼻血，带着淤青拼了命才包住姐姐的清白。
    可是两个老人是怎么做的。
    是啊，他们还能怎么做，那可是他们唯一的，用来传宗接代的宝贝儿子呀。
    他们只是对李凉说了句家丑不可外扬，之后这事就没了下文。
    李凉只能又带着姐姐重新搬回了河安区，这里有父母留给他们的房子，只有在这他们才能找到遮挡风雨的屋檐。
    之后李凉就一个人带着姐姐，靠打零工和奶奶时不时接济的钱财生活。
    直到老人家去世了，她把家产留给了他们姐弟俩。
    而他的叔叔姑姑呢。
    自从家里出事后他们就再没登过李凉的家门，此时为了他们的活命钱反倒是闹了起来。
    那一天李凉抄起了菜刀把人赶了出去，他叫嚷着自己年龄小又有病，杀人是不用负责的，再之后他们就十几年都没见过面。
    奶奶去世后的那几年也是他精神分裂最严重的几年，他潜意识里几乎就将精神的分裂当做了逃避痛苦的捷径，最多的时候他体内同时存在着三十六个人格。
    他们姐弟已经相依为命的活过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撑到今天，现在跟他提依靠，他能依靠谁，他敢依靠谁呢？
    是那些连小孩子的钱都要抢的叔婶，还是那个畜生不如的舅舅。
    而且就算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又筹够了钱，自己又该找谁来给姐姐治病呢，大学的四年里他为了给姐姐治病腿都快跑断了。
    当然这些事王姨都是不知情的，李凉从来没根她说过这些旧事。
    她只是个没了孩子的善良女人，推己及人，她从没想像过亲人之间居然也能恶毒成这样。
    不过她到底还是熟悉李凉的，仅从李凉那只言片语里她就明白他是不会去找亲戚，更不会离开亲姐姐，所以她也就没有继续劝下去。
    王姨又叹了一口气，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手绢。
    手绢上的图案斑驳稀疏，已经有点看不清了，还带着一点长年不见阳光的怪味。
    但是李凉没有嫌弃，他还是笑着看着王姨。
    王姨把手绢一层层展开，里面是一小块以前包点心用的油纸，油纸再打开里面才是一张写了电话的纸条。
    纸条的颜色泛黄，泛着一种让人心酸的沧桑感。
    王姨小心地把纸条取出来放在了李凉的手里。
    “这是个老中医，原来我儿子生病的时候我找他看过，效果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他的电话换没换，你要是实在没办法了也可以找他试试。”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迷信历史悠久的东西，王姨也一样。
    可李凉不信
    虽然不信，但他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地接过了那张纸条。
    电话他还是会打的，但他却不觉得这人真能为姐姐治病，过去的十几年里，有名望的中医他已经找了上百个了。
    其中有一半是庸医，剩下的一半里有一半是骗子，再剩下的医生里又有一半是借着传统名义沽名钓誉，收敛钱财的人渣。
    真正能为姐姐治病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没有起到过一点的效果。
    “谢谢王姨。”李凉小心却又充满感激地说。
    王姨也没在多说什么，叹着气离开了。
    李凉送走了王姨，小心地打开了卧室门看了一眼姐姐。
    她卷曲着身子躺在床上，那模样分明像是一只要挤进壳里的蜗牛。
    姐姐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李凉，他的情绪开始出现剧烈的起伏。
    很快李平安控制了身体，可是李凉却不允许，他像是一个对自己使着性子，无理取闹般发泄着委屈的孩子。
    他用尽了力气，蛮横又不讲理地将这个同样关心着自己姐姐的人强行地给压了回去，但是李平安完全不可能妥协，他的反抗也变得愈加激烈。
    他们之间的缠斗持续了半个小多时，终于两人都累得没了精神。
    李凉瘫坐在沙发上，这一刻他烦得想死。
    终于他拿起了一旁的头盔又带在了头上。
    十几年的生活早就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能笑的时候就要笑，逃避永远比面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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