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御黄王母饭

小说:风起长安 作者:九月丰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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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征点头,李泰讲的合乎情理,他自己也确实亲自到了李泰遇刺的店家查看过,找店家所有人挨个问过话,从各方的口中可以相互印证,那次刺杀确实十分凶险,如不是李泰的明的暗的两拨护卫拼命保护,李泰很难全身而退。
    但有一个问题魏征想不通,这伙刺客到底是谁的人呢?什么人又意图在江州刺杀李泰呢?王君范是个爱民的好官,没有贪污田租和朝廷赈粮,根本没有必要刺杀李泰灭口啊,相反,魏征假设自己是王君范,还会盼着朝廷来钦差查访洪州的民生政务,钦差若能将王君范在洪州的政绩秉公上奏,王君范不仅没有处分,兴许还能得到朝廷的嘉奖。
    “听说殿下此行身边还带了一名五十多岁的随从,怎么没看到那位随从?”魏征换了个问题,他从店家了解到,李泰身边有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魏征对此有些兴趣,一般来说出远门带跟班随从,都会挑年轻力壮的,能吃苦能出力,带着上了年纪的,无非是心思细密,照顾饮食起居更上心罢了,但店家提到,那人在遇刺时受了伤,李泰还委托店家照顾过几天,那人一直昏迷,但后来不知何时就平白消失了,这就越发引起了魏征的兴趣,李泰自己被围在刺史府中自顾不暇,若没有自己及时赶到,李泰都难以脱身,那名随从是怎么平白消失的?又是谁给接走的?
    难道是刺客刺杀不成,回头将老者劫走了?
    李泰一听问到了段平,急忙解释:“他叫段兴,是我府上外院的执事,已到我府上多年了,这次出远门,有他一路照顾,路上也少些劳顿。”李泰自然不敢承认段平的身份,但也知道魏征查到段平之后,一定会问,便想出府上确实有个老家人叫段兴,正好段兴也姓段,也与段平年纪相仿,现在用段兴的名字挡一阵,如果魏征回去要详查段兴,李泰可以随时灭口,不会有什么后患。
    总的来说,第三次谈话,是两人谈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最坦诚的一次,当然了,在魏征看来,那坦诚只是相对前两次而言,而李泰其实还有很多实话没有说。
    在跟魏王第三次谈话之后,魏征汇总了自己来洪州之后所见所闻,写了一封十分详尽的奏本,包括魏征自己如何跟百姓首脑谈判,如何对百姓承诺不给出公正的处置便不回京,才解除了洪州刺史府之围,又如何走访洪州民间,了解洪州百姓的所言所想,包括魏征自己对王君范为官为人的判断,他自己亲眼所见的洪州政务和官场风气,当然了,魏王暗访并遇刺,然后怒而借兵突袭洪州刺史府,魏征也写的十分详细清楚,洋洋洒洒近两万字,但魏征在奏本里没有明确给出答案,到底是谁刺杀了魏王,导致了魏王最终的发兵突袭。
    这封详尽的奏本一个半月前便递送京城,但是一直也没得到回音,二十几天前,陈有方提醒魏征,按路程计算,八百里加急的递送,奏本应该早就到长安了,如此重大的案件,圣上十分重视,怎么可能奏本发出一个半月都没有动静呢?
    魏征当时意识到,奏本的石沉大海,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被人半路拦截了,有人不想让这奏本被皇帝看到。
    在跟陈有方一番密议之后,魏征明着发出奏本,又再写一封信,由陈有方乔装秘密带回京城,陈有方这一去,也有近一个月了。
    等候朝廷回复期间,魏征时不时探望王君范,王君范病情逐渐好转,两人的谈话时间也逐渐长了起来,终于,王君范可以打起精神,来驿馆看望魏征,陪魏征下棋对弈了。
    随着与王君范接触的逐渐增多,魏征觉得王君范身上似乎总有一种自己看不透的东西,虽然每次两人都是谈笑风生氛围轻松,但魏征总觉得王君范似乎在防范自己,时不时的又会试探自己何时回京,而魏征也会偶尔隐晦的试探几句,不过两人每次都如同今日对弈这般,既不回应对方的试探,也不做过多的试探,点到即止。
    对魏征来说,王君范虽然表面上如一碗清水般一眼便能望穿碗底,但在魏征心里,王君范却越来越像个迷,如幻似雾,说不清也看不透的迷。
    时将中午,魏征的随从笑着走上前,“老爷,是否留客吃饭啊?”
    魏征一拍手,笑呵呵的说:“王使君今日有口福了,这两个多月来我总吃江南饮食,口中寡淡无味,实在是怀念长安的饭菜了,前几日特意命人弄些长安当下时令的饭菜吃,今日他们就弄了御黄王母饭、杂糕和葫芦鸡,王使君不妨留下尝尝,比一比这关中饭食跟江南饭食有何不同?”
    (唐代称呼刺史为使君)
    一提到吃,王君范来了兴趣,问:“不知这御黄王母饭和杂糕,是何吃法?在下还是第一次听说。”
    魏征笑呵呵的解释道:“所谓御黄王母饭,就是将肉切丝,跟鸡蛋一同熬汤,汤熬好后,将汤汁浇在粟米饭上,御黄王母饭就成了,大概因为鸡蛋和粟米饭都是黄色,也就有了御黄王母饭的名字了。至于这杂糕,长安百姓俗称葫芦头,在猪肚和猪肠内填上淀粉、肉末、花椒、茴香、肉桂等,一齐烹制,那味道无比鲜美。”
    (注:御黄王母饭,大概可能类似于鸡蛋肉丝盖浇粟米饭,今天是否还在,笔者不得而知。但如今西安,除了招牌的羊肉泡馍,葫芦头泡馍这种小吃尚在,而且据说还是经药王孙思邈改进过的,只是不确定当年魏征是不是真的喜欢吃这东西。)
    “怎么样,尝一尝吧?”魏征见王君范起身要走,急忙留客,
    王君范却笑着辞道:“不是我驳您的面子,也不是我矫情,我这江南人的肚皮,实在吃不习惯您这北方的饭菜,再说我大病初愈,郎中建议我饮食清淡,节食养生,您这饭,等我病彻底好了,再来讨一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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