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昭陵疑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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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云坐到一旁的胡床上，继续说：“吴三和小箱子说，护陵军耐不住寂寞，以巡逻为由到此吃喝，理由虽也说得过去，但工部的官又不用巡逻，到这里不怕上面怪罪吗？山里清苦，工部官员耐不住，出来吃吃喝喝是人之常情，可是他们出来，不应该偷偷摸摸的吗？居然跟护陵军一起出现在这里，这就很蹊跷了，所以这里一定有能吸引这些官员的东西。对男人来说，女人不就是最大的吸引力吗？”
    花头陀故作不屑的冷哼：“牵强附会。”他虽这么说，却佩服东方云抽丝剥茧的分析力和跳跃式的想象力，难怪此人能纵横江南，又在长安翻云覆雨，他跟东方云接触越多，就越觉得东方云深不可测。
    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吴三站在门外敲门，“公子，吃好了吗？那边的长官们都入席了，估计歌舞也要开始了，你还过去不？”
    “走吧，过去吧。”东方云站起身，拍了拍花头陀的肩膀。
    花头陀起身要往外走，眼角的余光扫到东方云的手拍了过来，他下意识的闪身，反手去抓东方云的手腕。
    东方云见状，便收手边后退，指着门口，又指了指脑袋，小声说道：“你动动脑子，我能这时候对你下手吗？”
    花头陀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面露尴尬之色。
    东方云边往外走边说：“带着那把剑……还有那个褡裢。”
    西院正房，护陵将军窦怀悊居中而坐，驿丞姜十七端坐下手相陪。
    窦怀悊看着一脸谄媚的姜十七，心中很是不屑，窦怀悊出身名门，窦氏原本便是关中望族，窦怀悊的姑祖母更是高祖李渊原配、当今天子的生母太穆皇后窦氏，所以自大唐立国后，窦氏一门更加显贵。
    窦怀悊本人更是娶了当今天子的第十九女兰陵公主李淑，虽然如今只是闲职护陵将军，但将来的却有不可限量的锦绣前程。
    姜十七自然知道眼前这个驸马都尉瞧不起自己，但他毫不在意，因为他早已做了一番筹备，不信你窦怀悊是个铁石心肠，只要姜十七放出手段，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姜十七举杯敬酒，恭敬无比：“窦将军赏光，实在让卑职脸上有光，也不知饭菜合不合您的胃口，招待不周，您多海涵，下官再敬您一杯。”
    这时院中其他房中的喧闹声逐渐大了起来，窦怀悊此行带来了四十几个军官和亲兵，为的借机让当兵的放松放松，现在这些在山里憋闷久了兵将难得见到这样的好酒好菜，都在其他房间各安酒菜，没有上头管束，几杯酒下肚便都上了酒劲。
    劝酒的、逼酒的、吆喝的、行令的、唱俚俗小调的，各种各样不一而足。有几个房间还有起哄和叫好声，想是酒席上士兵们较上了劲，正在豪饮拼酒，对饮拼酒最能调动气氛，所以那声音自然也比其他房间要高。
    姜十七听着这些声音，似乎颇为满意。
    窦怀悊看着满桌珍馐和美酒，暗道这姜十七也真下功夫，光酒就准备了三种，西市腔、郎官清和新丰酿，不少菜肴他也只在王公相府的宴席上吃过，长安的酒肆别说吃了，恐怕是见也难以见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厮极力邀请自己来，又弄了这么丰盛的酒菜，想必是有求与自己了。
    窦怀悊矜持的端起酒杯，等着姜十七说事，不料姜十七只是爽快的干了酒，喝完了却并不说正事，而是笑着说：“为了让将军尽兴，小的特意从长安请了几名当红姑娘，给将军助兴。”
    窦怀悊听了心中一喜，脸上也多少有了点笑容：“让你费心了。”
    姜十七赶忙道：“只要将军喜欢，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说着对外面喊道：“李老五，带那几个姑娘过来吧。”
    不多时，三个女子跟着一个三十出头的驿卒走了进来，只一亮相，窦怀悊顿觉满室生辉，光彩夺目。
    走在最前面的女子梳了个惊鹄髻，髻上斜插着玉梳，身穿淡粉色小袖罗襦，外罩素白半臂，腰下是一条淡黄薄纱百褶裙，脚穿云头履，一身装扮端庄雅致，让人见之忘俗。
    再看脸上，与平康坊的寻常风月女子不同，此女子的妆容略显清淡。虽也略施了铅粉打底，但只有在脸上施了淡淡一层，脖颈处并未施粉，而且裸露的脖颈和锁骨周围却同样白如凝脂，如此如雪的肌肤，就算是不施铅粉，也丝毫不见逊色。
    此女脸颊微红，那是在铅粉的上层抹的胭脂，又在嘴角两侧酒窝出和两侧眼角各点了面靥（ye读夜），只不过嘴角的面靥是浑圆一点，眼角的面靥形如泪珠，看那胭脂细腻和色泽，恐怕不是石榴娇便是圣檀心，再就是媚花奴，应该价值不菲。（注：这三个品牌的胭脂都是大唐的名牌，大概相当于现在蓝口、象乃尔这些牌子。）
    眉毛画的更是十分精致，青黛色的垂珠眉煞是好看，眉心一点梅花形的鱼鳃骨花钿更是点睛之笔，与精心涂成的嫩吴香的蝴蝶唇相映成辉，简直如同画中的下凡的仙子。
    窦怀悊是平康坊的常客，与其有过一夜风流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或风情万种，或搔首弄姿，或故作矜持，或浓妆艳抹，但那些女人在眼前的美人面前，都不值一提，窦怀悊只一眼，便惊为天人，一时竟看的呆了。
    窦怀悊的反应自然落入了姜十七的眼中，他脸上露出会心一笑，殷勤的为窦怀悊介绍：“这位是姑娘是倭国人，叫这个……这个，闪……山田……光子，对山田光子，刚到长安一月有余，不过山姑娘如今已经长安坊间的一等一的红人了，仰慕者不计其数，据说追求山姑娘的贵公子们，能从朱雀门排到明德门。”
    姜十七笑着对山田光子介绍道：“姑娘，这位是在下今日的贵宾，护陵将军，驸马都尉窦怀悊，窦将军出身名门，年少有为，前程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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