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齐人之福

陈锋让人把号房打开，他走进冯秀才呆过的号房，在里面仔细查看。
        号房里有个取暖的小壁炉，但是冯秀才没带炭火，所以不存在烟气中毒的问题。
        唯一比较可疑的是，号房的书桌边上，有一小滩呕吐的秽物。
        这一块呕吐物靠在墙壁很边缘的地方，上面还盖了张纸。
        显然，呕吐的时候，冯秀才还是清醒的。
        陈锋让东厂的锦衣卫帮忙，撬开冯秀才的嘴巴，朝里面看了看。
        冯秀才的嘴巴里牙龈红肿，口中还有疮胞——也就是梁柱认为的口腔溃疡。
        用地球上的话说，这个冯秀才生前虚火上升、肝火浮躁，身体那是相当的不好。
        这时候衙门的仵作也来了，将冯秀才的衣服解开，进行了初步的验尸。
        通常冻死的人，手脚都会受损严重，到冯秀才身上没有这种症状。
        至于中毒，仵作用银针检验了冯秀才的口腔和呕吐物，并没有发现银针发黑。
        对于仵作的表现，梁柱在一边看得当场就呵呵了。
        银针试毒，其实只是一个最初步的检测方法。
        而实际上，中毒的可能性非常多，一大半是银针测不出来的。
        最起码的一点，毒蛇、蝎子造成的中毒，银针就测不出来。
        更不要说那个时空的氰化物、百草枯等各种致命毒素了。
        这些，都是银针测不出来的。
        这个仵作因为时代科技的限制，他找不到冯秀才中毒的原因，梁柱倒也没有笑话他。
        “银针可以探出砒霜和一些矿物毒，但不是万能的，”梁柱耐心解释道：“很多毒草、毒花，还有蛇毒，都是银针测不出来的，有些蛮族宗门使用的奇毒，更是无色无味、防不胜防，现在说死者没有中毒，还言之过早了！”
        梁柱的身份和权势太高，仵作恭恭敬敬的听着，不敢有半点反驳。
        但仵作出于职业习惯，还是忍不住问道：“厂公大人，既然此人不是因为砒霜死的，也不是冷死的，那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去世的？”
        梁柱一时语塞，紧跟着恼羞成怒：“x，你是仵作还是我是仵作，干活，赶紧的！”
        仵作暗暗叫苦。
        这年头仵作属于低贱的职业，大多数是一些没什么文化的人去充当。
        帝都的这个巡捕房仵作也是这种情况。
        毕竟要是家境好、会读书的人，谁特么吃饱了撑的来干仵作啊？
        仵作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人。
        忽然，仵作发现陈锋正在向周围的人询问。
        陈锋询问的，主要是附近号房的几个书生秀才。
        询问的内容也很简单：有没有听到冯秀才呼救，有没有听到冯秀才的喊痛或者呻吟。
        周围的书生秀才，都表示没有听到冯老秀才的挣扎求救。
        梁柱一拍大腿，顿时觉得陈锋这人极为聪明，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
        冯秀才没有呼救，没有外伤，没有冻伤，那么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死于急性的中枢神经中毒或者疾病。
        比如急性心肌梗塞、神经性毒素致命等等。
        所以冯秀才来不及呼喊，就陷入了深度昏迷，并很快致死。
        梁柱笑眯眯的看着陈锋，心想不愧是女帝注意的人，果然是有点才学和机敏的。
        陈锋简单询问之后，开始寻找冯秀才身上的口袋，还有他随身的行李。
        冯秀才看起来很穷，随身的行李其实也颇为简单。
        这冯秀才带着的食物，只有两个冷馒头，一小瓶佐餐的蜂蜜。
        比较可疑的是，冯秀才的衣兜里还有几个奇怪的东西。
        这种东西看起来像是天麻之类的中药，比较坚硬，如果要啃咬的话，会很费劲儿。
        陈锋倒是毫不畏惧，他用刀将那种药材切开仔细看了看，然后转头向众人说道：“是五色粟的根。”
        见梁柱一脸懵偪，陈锋解释道：“五色粟的根，可以清热解毒……蜂蜜也是差不多的效果，能够增加馒头的口味之外，也是清热的功效。这两种东西都是无毒的。”
        说着，陈锋让人找来鸡鸭，将蜂蜜、馒头、五色粟分别喂给鸡鸭吃。
        单独吃了这些食物的鸡鸭屁事都没有。
        但是同时吃了蜂蜜和五色粟的鸡鸭，摇摇晃晃走了一段路，便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了。
        在场的众人一片哗然——好家伙，敢情冯秀才真的是被毒死的？！
        只是这种中毒，是冯秀才自己误食了毒素，还是被人陷害的？
        几个人在号房这里围着冯秀才的尸体查了半天了，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冯秀才是中毒死亡，不是因为考场条件简陋而冻死的。
        案件探查到这里，基本可以确定事情与考场无关，梁柱准备将案子交给衙门处理就算了。
        然而这时，外面传来哭嚎声。
        考场的官差领着两个女子走过来。
        “厂公大人，这时冯秀才的两位娘子……”官差恭敬的说道：“她们听说了冯秀才的死讯，特地过来给冯秀才收尸的。”
        梁柱当场就惊了。
        尼玛这个老秀才穷成这个鬼样，居然还有俩老婆？
        官差低声向梁柱说道：“冯秀才一开始家境还算有钱，后来这老秀才体弱多病，这几年家产都用来治病了。”
        梁柱哦了一声，觉得老秀才也挺惨的。
        梁柱和陈锋看着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大哭着过来。
        冯秀才的原配已经五十多岁了，头发花白，哭得很是伤心。
        冯秀才的小老婆却只有三十岁出头，容貌颇为艳丽，她眼睛红红的，不时掩面哭泣。
        陈锋低声在梁柱耳边说道：“厂公大人，这女人有点问题。”
        梁柱嘿嘿一笑：“没错，她在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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