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烟气缭绕的正堂里，钟善郎进门便双掌合十对着神像恭恭敬敬拜了三下，崇光闻声而出，默默看着他拜完才将他迎进屋内。
“不知崇光大师对我挑选的这处庙堂还满意吗？”
“钟老板亲自挑选，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崇光沏了一壶茶，倒了一杯给钟善郎。“承蒙钟老板关照，不然我这边办事都没那么方便。”崇光的大本营羲和堂原本在西城，这次为了专注对付白梦瑶，崇光不惜在南城建立了羲和堂分部，这背后少不了钟善郎这位大老板的支持。
钟善郎接过茶杯，顺手放在手边的茶几上。“目前进展如何？”
崇光微微挑眉，仍耐着性子答道：“一切顺利，就等钟老板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起事。”
“那还等什么？”钟善郎一副咬牙切齿的姿态：“那个死丫头可把我害惨了，仗着背后有靠山就在我面前作威作福，这次我要她不死也得一身伤！”
“师妹之仇，我亦铭记在心，未有一刻敢忘。”崇光阴狠道：“钟老板放心，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那就好。”
两人又商谈了起事的后续事宜，确认一连串的计划都衔接好了，钟善郎才起身离开。回到车上，钟善郎忙不迭拿出消毒纸巾擦拭皮肤，生怕在崇光那里沾上什么脏东西。这个人邪性得很，同仇敌忾时还可有说有笑，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不可告人的其他目的连自己也算计上了。
送走钟善郎的崇光回到里屋，看着那杯纹丝未动的茶水冷笑不已。不愧是满腹算计的生意人，这还没起事呢就连自己都防范上了。崇光面无表情地喝下那杯凉透了的茶，反正他们也只是为了对付白梦瑶而组建的临时联盟，只要钟善郎能给自己提供足够的资金和可靠的信息，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许莉娜刚刚完成一台手术出来，她的办公室助理娇娇就紧张兮兮地跑来了。“莉姐，前两周来割双眼皮的季小姐你还记得吗？她正在你办公室里大吵大闹，说手术做得不好害她毁容了，院长在跟她交涉。”
“毁容了？先前拆纱布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许莉娜疑窦顿生，忙换下了手术服到办公室看个究竟。这一看不打紧，她的办公室里除了院长和季小姐，竟然还有王太太等三位先前做过面部微调手术的客人也气势汹汹地在跟院长理论。这会见正主来了，几位客人更是气急败坏地上前向许莉娜讨要说法。稍稍安抚她们后，许莉娜和院长细细观察她们的伤口，却发现有人本该正常恢复的皮肤出现了溃烂的迹象，有人拆纱布后原本恢复良好的脸型变了形，有人的皮肤下填充物的位置出现了红肿泛紫的情况……总而言之，这些客人的容貌都比手术前难看多了，称作毁容也不为过。好说歹说保证会免费跟进后续修补手术才送走了几位客人，办公室里只剩下院长和许莉娜，那些看好戏的人也都自觉退开了。
“许医生，你以前没有出过这样的差错，所以我对你的手术十分放心。这几位客人的情况我看过，都是些可以避免的低级错误，确实有些离谱了，最近是不是工作太多让你负荷不来了？要是这样你大可以跟我说，我酌情安排其他人手帮忙，绝对不能出现手术质量不过关的情况。我们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的丑闻传出去败坏的是我们医院的名声，以后谁还敢来找我们做医学美容？”院长带了些许警告的意味对许莉娜道：“我知道你家里有位大明星在帮你招揽贵客的生意，但你也不能重量不重质。许医生，你的私人生活我无权过问，不过你一天在这个岗位上，我希望你能够端正态度，做好自己的本分。如果你确实太累，我可以给你放几天假让你调整一下状态。”
“院长，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放假就不用了，我以后会注意的。”许莉娜轻咬嘴唇，艰难地表示自己的立场。
“那就好。我看你接下来一个月的预约都满了，这密密麻麻的排期连我看了都有压力，更别说你这位主治医师了。这样吧，你的新预约先停一停，从现在起你只要专心做好手上的案子，完成这一期之后我放你两周假去旅游散散心，等你回来再接新案子。”院长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人嘛，在纸醉金迷的社会里难免会迷失本心，我理解的。但你不能一直迷失下去，总要认清现实找到正确的方向才能继续往前走。许医生，我还是很看好你的，用心干。”
许莉娜无奈点头：“好，我明白了，谢谢院长。”
然而事情的发展比预想中更坏，陆陆续续有接受了许莉娜手术的患者因出现术后不理想的效果而上门讨要说法。虽然她们只占了许莉娜客人的一小部分，但事情甚至闹到了新闻媒体的层面，一些预约好的客人闻讯也纷纷取消了预约，不敢再来了。在多重压力下，院长只好让许莉娜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尽管这样，院方和许莉娜本人还是背上了数宗官司。许莉娜本人也在这件事里遭遇了巨大打击，整日在家郁郁寡欢，白君遥特意请了假在家里陪她，两个孩子也尽可能在周末回家安慰处于人生低谷中的母亲。
白家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记者们自然是蜂拥采访白梦瑶对这件事的看法，白梦瑶表示此事既然已经进入司法阶段便拒绝评论。白振华担心几十年前在三弟白建华身上发生的惨剧再度上演，宽慰许莉娜之余再三叮嘱白君遥要看顾好妻子，又让白梦瑶和郝赟帮忙细查这件事。“事发蹊跷，莉娜不是工作态度随便敷衍的人，整件事表面看起来事实清楚，实际上处处透着说不清的疑团。阿瑶，你身为家主，一定要把事件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家人蒙受不白之冤。”
“嫂子的为人我绝对信得过，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事发后，白梦瑶派白夜和凛夜调查了那些出现术后问题的客人，也问过一些关系比较好、术后没有出现问题的患者，确定了那些有问题的客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只是他们无法判断出这香味究竟是什么来头。细数跟自家有矛盾又法力高深的，也就只有久不露面的拜月神教了。“老白你放心，我绝对会找出真相，还嫂子一个清白。”
“上回老大说起嫂子的客人突然增多，恐怕就是对方圈套的开始。”郝赟轻车熟路地分析起来：“趁着嫂子客源大增，而且来客都是上流圈子的贵妇，对方趁机把这批有问题的客人安插其中静待事发，现在我们要找出这批问题客人是谁以怎样的形式推荐来的。假设嫂子的手艺可以保持水准，那就不存在同类型的手术会出现不同的效果，主因在于患者自身的术后护理。嫂子说过，她们拆纱布的时候都是没问题的，那她们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才导致效果偏差，这就是我们目前要厘清的重点。”
“不用查了，就是拜月神教。”
“瑶瑶，我知道你心疼嫂子，可是在没有找到确凿证据前，所有的指控最多只能被称为合理猜测，是不能用作呈堂证供的。”
“好运哥，涉及灵学圈子，有些事是无迹可寻的。”白梦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假设崇光在那些客人身上施了咒术，我就算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可是法官和律师会信吗？”
“所以嫂子那些官司的重点不在于证明拜月神教和客人们的关系，而是要证明是客人自身护理不当。”郝赟温柔地亲了亲白梦瑶的额头，示意她冷静下来。“官司方面我会想办法帮嫂子的，拜月神教那边就由你去破解崇光的邪术，或许破解后那些客人就能恢复正常面貌，嫂子的官司也能迎刃而解了呢？”
“……你说得有道理，我得冷静下来想想对策。”白梦瑶倚在郝赟怀里，壮实的胸膛总能给她绝对的安全感。
见他们有商有量，白振华颇为安慰。“唉，我是无能为力了，你们年轻人好好商量着解决问题，我相信你们能做到的。”
“嗯，干爹放心吧，我和瑶瑶会想到办法的。”
得到郝赟亲口允诺，白振华放心地走开了。
“瑶瑶，有什么头绪吗？”
“我在想那个香味。”白梦瑶召出白夜和凛夜，细细询问了他们见到的情况。为了确认受害者身上的香味是否跟拜月神教有关，双灵特意循着那些受害者去过的同一个地址进行调查，这才发现了新建的羲和堂。对方未知深浅，双灵不敢冒进，仅确认了此处正是香味的源头。
凛夜描述完自己所见后又道：“这种香味只能证明那些客人和羲和堂之间有所联系，但具体香味代表了什么还不得而知。主子，崇光这次是有备而来，使用的手段非同一般，你破案心切却也不可大意。”
“等等，崇光是怎么引导那些贵妇去找嫂子做医美的？”郝赟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调查到白家人的信息不难，要处心积虑设下那么大一个圈套，还涉及许多上流圈子的贵妇，这绝对不是他一个风水大师能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的背后有别的什么人在帮他穿针引线？先撺掇这些贵妇去找崇光算命什么的，然后崇光建议对方整容改运，故意推荐到嫂子这里来，接着崇光在贵妇身上动了手脚，就是那个香味，最后就是嫂子完成手术后，贵妇们因为崇光的作祟毁容，这笔账就顺势算到了嫂子头上……你的推断环环相扣，合情合理，可那个人会是谁？”
“肯定也是上流圈子里的人，至少是个沾边的。既然不是灵学范围的，这件事就让顾疏麟去查好了，先前他不是还欠着我好几个人情吗，先还着一个也无所谓。”郝赟安慰道：“嫂子的官司那边我会好好盯着，不会让事态往坏处发展的。瑶瑶，你就专心去查那个香味到底是什么，要怎样才能攻破它，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白梦瑶满心感动地看着他：“好运哥……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我们无分彼此。”郝赟温柔地笑了笑：“注意安全，我也会照顾好轩轩的。”
“嗯，我会的。现在我和崇光的斗法已经到明面上来了，你是我身边亲近的人，也要小心提防。”白梦瑶亲了他一口，起身招呼凛夜：“我们去找司玉打听一下香味的事情。白夜，你去姑姑家里问问，看她有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法术、诅咒之流的会带有香味。”
“或许先问问崇光同宗的师兄弟，不是有个叫清源的老头吗？既然是同宗同门，他可能会知道香味是什么，还有它的破解办法。”
白梦瑶以复杂的眼神定定看着郝赟：“有时候我会想，要是以后你不在我身边了该怎么办。自从认识了你，我感觉自己就没怎么动过脑子了。”
郝赟自然是心花怒放：“那我们就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我考虑考虑。”白梦瑶狡黠一笑，带着凛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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