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灰色轨迹

下班之后，我呆在办公室没有走，想着该怎么回妈妈的信。青春果然都是差不多的，原来老爸也会越在乎，越故意表现出冷漠的样子，而且一装就那么多年，我想我是做不到的。回想爸妈和艾伯伯的三角恋，再对比我现在身处的五角关系，唔，好歹我们在纠结程度上超越了前辈，是因为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狗血偶像言情剧吗？
于是我又想到了伊然。伊然伊然伊然伊然林伊然，不知道你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呢？你说的对，我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又犯了孩子才会犯的任性毛病。可就是这样，我才明白，我有多爱你。对不起，我就是这么操蛋，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伤害来证明爱情。可是我想，你还是爱着我的吧，你会再给我一次机会的吧……
手机响了一会我才反应过来，接起来就说：“喂，伊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之后才说：“是我，小艾。”
小艾说，今晚继续去守株待兔，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本来打算写完信之后回家吃饭，抬头一看，才发现天早都已经黑了，妈妈大概连碗都洗完了吧。对自己苦笑一下，我说：“去吧，来办公室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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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口两口扒完小艾给我带的盒饭，我问他：“你怀疑孟小龙？”
小艾错愕道：“你猜到了？”
“嗯，昨天训练你没缺席，说明你怀疑的人也是球队里的。除了孟小龙和胖、瘦头陀，队里其他人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知根知底。无论谁看到大象出事，都不可能撒手不管，只给你打个电话的。更何况，上次盯梢的时候，你接了个电话就回去了，说明那边也有人帮你盯着。那电话是胖头陀打的吧？”
“对。”小艾点点头，“你不说，我也想清楚你的思路了。大象刚一出事的时候，我就怀疑是他。他在市里也没什么朋友，一般一星期也就出去个一、两次。可是大象出事之后，他晚上出门的频率高了不少，而且都是往商城那个方向走，这也是胖头陀告诉我的。我回想一下，以前孟小龙出门，也是往那边走的多。所以我觉得，他可能是去那里**，正好撞上这事，所以不敢出面作证。”
“哦，他今晚又出来了？”
“是。”小艾说。接着他话锋一转：“其实潜意识里，你还是把明华当朋友的嘛！”
“你别抠字眼了，我就没想那么多。”
“嗯，你满脑子都是伊然么，头一次有人把我跟女生搞混的。”听不出小艾是在笑我还是自嘲。
我幽幽地出了口气。“换了是你，你能怎么办呢？”我问小艾。
小艾没有答话。过了一会，他说：“跟你爸妈没事了吧？”
“嗯，我妈给我写了封长信。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爸从来不提足球，为什么你爸爸也不太喜欢你踢球。”
“是啊！那时候我也挺想不通的，还有阵子有点记恨我爸。”
“那你怎么会开始踢球的？”
小艾盯着我看了一阵，长出口气说：“因为祥子。休学的时候，他和周校长来看过我。我手上的伤，确定打不了篮球比赛了。他说不要浪费了我的运动天赋，叫我去足球队。他说：‘来吧，我们一起干倒二中’。”
提到祥子哥，我就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今天刘光远给我打电话了，答应借钱给张淬。不过他说，要我们仨一起去。”小艾知道我的心事，把话题岔开了。
“哦，
那是好事啊。”
“对张淬是好事，对你可不是。”
“怎么说？”
“刘光远不是说，等伊然平复下来，再跟你说么？他没打电话给你吧？而且，伊然都已经不想打电话给我了。”小艾说，“我问刘光远，伊然这两天怎么样，他说看起来挺正常，在家里也有说有笑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可我们都知道，伊然的个性，越是这样，只怕她心里的伤会越深。”
“她连打电话给你都不愿意，说明她不止是想和我，而且是要和与我有关的一切都一刀两断了，对吧？”虽然我觉得，伊然现在未必察觉到内心里的这个想法。但这样的苗头一旦出现，很快就会春风拂绿，星火燎原，一发而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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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艾对看了一眼，我以为他想对我说些什么，没想到小艾大吼一声：“孟小龙！”我条件反射地推开车门，拔腿朝孟小龙追去。我对自己的速度还是有些信心的，没想到追了两、三条街，距离不但没有拉近，反而更远了一些。等我不得不靠在树上喘口气的时候，孟小龙已经跑得没影了。
“草，这家伙，比赛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跑这么快！”我对着孟小龙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回过头埋怨慢悠悠跟上来的小艾说：“你慢吞吞的干什么呢，也不来帮忙！”
小艾说：“谁让你追他来着？知道是他不就行了，回车行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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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刚一回到车行，胖头陀就凑上来问：“怎么样，是小龙不？”
“嗯。”小艾点点头。
“我就说是这小子嘛！”胖头陀很有些自得。
“我有点想不明白。”我说，“像你说的，**根本都不算个事，孟小龙这种混不吝，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不敢出头？”
“你是说，他有其它事情瞒着我们？”小艾说。
“我不知道啊。可是你想想，他来车行这么多年，连过年都没有回去过一次，这正常么？”我说，“他连自己会踢球都要藏起来，给他报个名就火冒三丈。你车行上上下下，有谁知道他的底细？”
小艾和胖头陀面面相觑。胖头陀说：“这孟小龙，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艾摇摇头：“我爸给招进来的，那时我还在上大学呢，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反正放假回来就发现车行里多了这么一个人。我爸对他倒是挺好的，跟干儿子似的。”
“现在的问题是，他会不会跑路了。”我对小艾说，“你有他房间钥匙不，打开看看。”
“这样不太好吧……”小艾有些踌躇不定。
“要是他真收拾东西跑了，大象怎么办？”
“要不，先打他电话试试？”胖头陀说。
小艾马上掏出手机拨了出去，接着我们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最炫民族风》。
“别打了，我在这呢。”孟小龙站在门口，一脸疲倦地说，“大象没骗你们，那狗日的就是在打劫。”
“那你愿意给大象作证？”听孟小龙这么说，我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孟小龙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我恨不得马上把孟小龙揪到警察局去。
孟小龙一屁股栽坐在沙发上：“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是个逃犯。”
“逃犯？”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重复到。虽然孟小龙的脾气是有点暴躁，可我也没法把他和犯罪联系在一起。
“我在S省青年队的时候，打死过一个师兄。”孟小龙这下倒平静下来了，“那家伙比我们大5岁，年纪改小了，是个球霸。球踢的不怎么样，整天就是欺负我们小的。本来我们都忍了，可是有次他居然连我们老教练都打。我们教练都六十多岁了，对我们是真好，把我们这些离家踢球的哥儿们当亲生儿子啊，这狗娘养的居然也下的了手。那天晚上我们就灌他喝酒，等他喝多了，把他锤了一顿。就是出出气，也没敢下狠手，没想到这鸟人这么不经锤，三俩下就没气了。”
“然后你就跑这来了？”小艾问。
“嗯，先回了趟家。正好村里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出车祸死了，我家拿了几万块钱，让我顶了他的身份。可也不敢在家多留，拿了身份证就赶紧跑出来了。一路跑到这地，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除了踢球我啥也不会，还好艾伯伯收留了我。”
“难怪上次我拿你身份证给你报名参加球赛，你发那么大脾气。”小艾说，“这事我爸知道么？”
“我没说，可他应该也猜到了吧。-”孟小龙说，“我在车行呆下之后，有次艾伯伯有意无意地说：‘小龙啊，你这身份证上的照片可不太像啊！’可他也没深究这事。”
小艾没有再说话，可我却想，艾伯伯收留孟小龙，大概是因为阿姨吧。他是想着，一个人不知漂泊到哪里的阿姨，也能有好心人收留？然后我马上又意识到，如果孟小龙不肯出面作证，那大象的冤屈还是洗不清。
“那你老往商城那边跑干什么？”胖头陀突然插了一句。
“我在找人。那天晚上看到这事的，应该还有两个人，可我没看太清楚，只能再去找，到现在还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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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办？”等孟小龙回房休息之后，我问小艾。
“只能让大象自己决定了。”小艾说，“我跟韦恒打个招呼，让警察去找孟小龙说的那两个目击者。我们也想想办法，发动关系，一定要把这两个人找出来，还大象一个公道。”
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我知道，大象一定会这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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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猜错。大象听了孟小龙的事后，淡淡地说了句：“那就算了吧。”他还让我们别再费力去找目击者了，“警察找了那么久都没结果，你们又何必再费劲呢？”
我们讨论了一下，是不是该劝孟小龙自首。我倾向于是；而大象则认为事出有因，既然孟小龙也认识到错误，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决定权这回落到了小艾手上。最后他说：“就算要劝他自首，也让他先回家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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