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赊 情花出玉山

    包括梧桐在内，六位仍然留在神界的圣主毕恭毕敬地低下头。
   他们深知，没有建木就不会有神界，没有神界也就不会成就他们这些圣主。建木就像是一位从来不会责罚打骂的父亲，今日终于在几位圣主面前开口说话。
   “枉你们一个个也都是圣神，悟不透我老人家的意思就算了，怎么连天命这种东西也看不清吗？”
   老人的身体虽然虚无缥缈，但他的声音却异常铿锵有力，仿佛他不是要即将逝去，而是要离开神界出门远行。
   几位圣主齐齐弯腰，有的小声叹息，有的悲悲戚戚，而最年长的那位圣主更是直接将身边的虚空撕开一道口子，一条腿已经迈了进去。
   “我这就把他们几个找回来，否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我也去。”
   “我也去。”
   “……”
   唯独梧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根本不担心小白的安危一样。其实这几位圣主中，最担心小白的反而是梧桐。
   只是梧桐隐约觉得，建木应该有话要说，故意想让几位圣主表态而已。
   天上建木老人自顾自地捋着胡须，尽管他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但也乐得看着这些圣主敬畏自己的样子。
   “它是建木之花，岂会因为几个圣主围追堵截就会葬送他处？”
   建木老人的话让几位圣主有些犹豫，他们实在不清楚建木的真实意图，但也发自心底不希望建木之花落入其他圣主手中。
   最年长的圣主看上去跟建木老人一样苍老，此刻不禁问道：“既然以我等圣主的实力都无法伤到建木之花，您又为何让玉圣送她离开神界？如今神界分崩离析，如果不将它找回来，待您离开之时，只怕神界将不复存在……”
   建木老人轻笑着摇头，根本没有回答圣主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你一个领悟空间之力的圣主，耍这小聪明又是为何？”
   “这……”最年长的圣主吞吞吐吐，既然任何心思在建木面前都能被轻易看穿，他再解释也是多余。
   建木老人的目光依次从几位圣主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梧桐身上。
   “曾经有一棵梧桐树问我，如何才能长得像我一样高大……今日我亲口告诉你们也无妨。”
   “因为自我成为建木生根，心中所想都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能等来归鸟，我便可以回到玉山。如果不能等来归鸟，是不是只要我高过天就可以？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其实我一直知道，身为建木不可能高过天……建木每长万丈，天就升高万丈，建木能长一寸，天就能高一寸。”
   “你们不是一直想看看天外有什么？其实我早就知道……因为曾经，我也是一朵来自天外的建木情花。”
   “或许建木在你们的认知里是唯一的，但在我眼里，即便能开辟一方神界，高大如我，也不过是千万情花之一……”
   千万？情花？
   从建木老人口中得知真相的圣主都惊呆了，他们从来不曾想过，建木居然不是神界唯一，还有许许多多能够成为建木的情花，在那遥不可及的“玉山”。
   建木来自天外，那岂不是玉山也在天外？
   一时间，几位圣主通通陷入沉思，境界随着心境的提升正在不断飞跃。
   唯独梧桐望着建木老人，他知道建木老人这番话里明显还有其他意思，是单独传达给自己的。
   可这曾意思究竟是什么，梧桐这天生的木头脑袋很久也没想明白。
   建木老人盯着梧桐，似乎一眼看穿梧桐所想，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玉山千万情花之中，我也不过是最最平淡无奇的那一种……所有无数纪元以来，我都只能以建木的姿态留在这里，终究没有等来归鸟……”
   “说得再通俗易懂一些，如果此刻我仍在玉山，我只能算作群鸟中的一只麻雀，树林里的一株梧桐，太不起眼……”
   此言一出。
   不光梧桐呆在那里，就连几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圣主也被泼了一瓢冷水似的。
   在他们心目中能够与天争锋的建木，居然在天外的“玉山”如此不堪。
   那玉山，究竟是何方圣地？
   同样的好奇在几位圣主心中生根发芽，使得他们一个个都对“玉山”心生向往。
   此时此刻，只有梧桐还算清醒。因为他不止一次听过“玉山归鸟，凤凰涅盘”。
   梧桐从建木老人的话里，听出了对“玉山”的渴望，以及一份交付到自己手里的期待。
   梧桐在心中不禁大胆猜测：莫非，建木是想要让自己把情花送回玉山！
   尽管梧桐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但建木老人的话从头到尾都是在告诉自己这个意思。
   原来，建木在“玉山”也跟小麻雀一样，不起眼到容易被遗忘。
   玉山就像建木曾经的根，如今到了弥留之际它依然想回去。
   这时，建木老人又一次透过天上的窟窿向外看去，只可惜他身上的灵气愈发稀薄，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看得足够远。
   建木老人似乎很想看得再远一些，再远一些……
   终究，建木老人的身形彻底涣散，磅礴的灵气被天上的窟窿一丝不留地吸了去。
   有那么一个瞬间，梧桐似乎从建木老人眼中看到了一个跟神界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里是一座山，整座山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星云。山体晶莹如玉，散发出的光芒比附近的星云加在一起还要耀眼。
   最让梧桐吃惊的，是那座山上遍地可见“建木”，一朵朵绚烂到让他无法睁开眼睛的奇花盛开在山上。
   而在无数建木奇花中间，一位披星戴月的女子穿梭往来，居然将一朵朵建木情花摘下，随手递给一只跟在身后的鸟儿……
   那里……便是玉山么？
   可她又是谁？竟然将建木情花信手摘来……还有那只鸟，是建木口中的归鸟么？
   一个个疑惑涌现在梧桐心头，令他这个木头脑袋彻底转不动了。
   梧桐下意识后退几步，差点站立不稳从半空中跌落。
   如果建木的遗憾是没能回到玉山，那自己又凭借什么才能把情花送回去？
   梧桐心里失落到极点，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把小白送走。
   这下倒好，不但要找到小白，还要将小白送回玉山。万一小白长成了建木，那岂不是一切又都晚了！
   另外五位圣主目睹建木老人涣散，同样心中感慨万千。转身再看梧桐的时候，在场唯一的女圣主略显惭愧：“玉圣，可还好？”
   “我……”
   梧桐不知从何说起。他没办法告知自己在建木老人眼中所见的景象，只能继续伪装下去。
   “还要有劳几位，今日之事不要外传。至于情花，诸位不必担心，我已将她送到万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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