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千帆之城（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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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伊恩看到李凉的动作时已经出离了愤怒。
    我眼瞅着都要死了，你还在那嘘个屁啊。
    他活了这么久了就没见过李凉这么不靠谱的人。
    “帮忙啊，混蛋。”伊恩对着李凉大叫。
    他知道李凉肯定是再次把那团恶心的黑血塞进了嘴巴里，要不然就冲着甲板上的那摊血液的体积，李凉也该挂掉了才对。
    “嗯？”皮恩特心有所感猛然回头。
    这一转身他便看见李凉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皮恩特腮帮子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紧接着他就看见李凉的嘴巴快速地鼓动起来，继而一颗铅弹将一颗铅弹咬在了牙齿之间。
    “嘿嘿。”
    李凉露出了一个扭曲怪异的笑容，接着只见他猛地吸气，然后用力一吐将口中的铅弹给喷射了出来。
    “先杀了他！”皮恩特惊恐地命令道。
    卡尔曼听到皮恩特的指令立刻机械般地扭动身躯，将枪口对准了李凉。
    但人的速度怎么能快得过子弹，即便是从李凉嘴巴里喷出来的子弹，他得速度也比卡尔曼的动作要快。
    刹那间，子弹便射穿了他的肩胛骨。
    巨大的贯穿力透过了卡尔曼的身子，那猛烈的冲击甚至让他原地旋转了起来。
    接着才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卡尔曼还是依照皮恩特的指令扣动了扳机，但因为身形不稳，那颗子弹压根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李凉从一开始瞄准的就是卡尔曼，体内的黑血虽然让他精神亢奋，但因为没有开始杀戮所以他暂时还能保持理智。
    营救伊恩是李凉的第一要务，所以他才故意给皮恩特下达命令留足了时间。
    肩胛中枪后卡尔曼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
    他敦实的身躯砸上了甲板，让李凉觉得船长室都随着他的跌倒而晃动了起来。
    不过李凉的杀戮可还没完，处理了卡尔曼他又将视线转向了皮恩特。
    综合此前的种种信息，李凉基本可以确定皮恩特才是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
    当看见李凉那阴森的目光时，皮恩特的心立即便凉了半截。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估错了李凉魔药的保存期限或者说是估错了李凉的底牌。
    那近乎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绝对不是魔药能拥有的，至少皮恩特从没见过这种魔药。
    他对李凉的手段感到恐惧，颤抖的双手和抽搐的脸颊难以控制地暴露了他的内心。
    皮恩特感觉双腿都在打颤，虽然他强撑着没有倒下，但他也不确定这种坚持还能存续多久。
    “你想怎么死，我的船医大人？”李凉的眼球再度转变成了黑色。
    那几乎能比拟夜色的眸子里溢满了残忍和疯狂。
    “你...你...你...”皮恩特指着李凉，牙关颤动的频率堪比缝纫机上来回跳动的针头。
    李凉那漆黑的眼睛让他知道，面前的这个敌人根本就不能算作是一个人。
    伊恩经由李凉的帮手好歹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趁着皮恩特被李凉威慑住的时候他赶忙从腰间掏出火铳进行装弹填充。
    只是刚在死亡边缘游离了一圈的他此时还难以压抑心中那起伏的情绪，所以他的手哆哆嗦嗦的，那些本该填入枪膛的火药也撒了一地。
    就在这时，卡尔曼又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他的右肩无力地垂在身侧，显然已经受了重伤，但他却对肩膀上的伤势毫不在乎，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李凉。
    “嗯？”李凉歪动了一下脑袋觉察到了卡尔曼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卡尔曼的拿一双眼睛呆板，无神，且空洞，看起来就像是玩具娃娃的塑料眼睛。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里，却充满了病态的执拗。
    见到卡尔曼起身伊恩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在已经中枪的情况下卡尔曼居然还不肯放弃谋反。
    子弹的威力有多大中过枪伊恩自然是一清二楚，当时他只是让子弹射穿了侧腹便彻底丧失了攻击能力，更别说卡尔曼已经被射穿了肩胛骨。
    多大仇啊这是，伊恩心中吐槽道。
    跟李凉和伊恩的情绪不同，皮恩特在见到卡尔曼起身后倒是勉强地镇定了下来。
    这个敦实的身躯似乎让他感到安心，他的脑子在这一瞬间也清醒了许多。
    皮恩特想到了他的后手，到目前为止，他虽是处于劣势但却还没有彻底输掉。
    “上，给我杀了他！”
    他脑中忽然想到了一条对策，随即对卡尔曼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虽然肩胛上渗着大片的暗红，但卡尔曼似乎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动作也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受到枪伤的影响。
    几步跨到近前，卡尔曼挥拳就打向了李凉的鼻子。
    他这一拳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以至于他的身体甚至都快失去了平衡。
    李凉看出卡尔曼的状态不对，因此他并没有下狠手，只是一把捏住了他的拳头，回手将他摔向了甲板。
    皮恩特知道李凉的能力有多强，所以完全没指望卡尔曼能杀掉李凉。
    他指挥卡尔曼攻击李凉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指望卡尔曼能拖住李凉，哪怕只有短暂的几秒钟时间。
    所以在给卡尔曼发完袭击的命令后皮恩特立刻转身冲向了门外。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此时伊恩跟本还没来得及给火铳压实子弹，到皮恩特冲向自己，他索性放弃了火铳，将短剑一挑抬手就刺向了皮恩特的胸口。
    但皮恩特却滑溜地好像一条泥鳅。
    面对伊恩的攻击，只见他身子一侧，抬手一顶轻松地将皮恩特的攻势给挡到了一边。
    伊恩见状立刻回手该刺为削想要割断皮恩特的脖子。
    但皮恩特灵活也是出乎了伊恩的预料，他在躲开之前的攻击后立刻就搂住了伊恩的后腰。
    眼见短剑砍来他也丝毫不慌。
    只见他两腿微微岔开，身子向下一蹲，而后双手用力，抱着伊恩就向后摔了下去。
    伊恩猛然间失去了平衡，挥动的短剑立刻就没了准头砰的一声砍中了墙壁。
    空中的失重感让伊恩意识到了不妙，如果他让皮恩特这记背摔成功，他就算脖子不断至少也陷入昏迷。
    情急之下，伊恩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计策，只能转动短剑改横握为倒持，以握匕首的方式将短剑定在了手里。
    接着他挥动短剑猛地下刺，目标不偏不倚，正对着皮恩特的右肋。
    短剑的剑芒带着点点寒光，即便还没刺到皮恩特也感到了肋下的凉意。
    伊恩这招完全是一副玉石俱损的架势，皮恩特可不敢拿他的生命冒险，于是将手一松，把伊恩直直地给丢了出去。
    短剑没有伤到皮恩特只是在他的衣服上划过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同时伊恩也免于了断头的危险，只是撞开了帆布帘飞进了储藏室。
    两人这次交手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当两人分开时李凉也刚好才将卡尔曼擒住。
    储藏室内传出了接连不断的哗啦声，大量的朗姆酒落下了货架，浓重的酒精味立刻从储藏室溢了出来。
    李凉那边，他在压制住卡尔曼后便一记手刀劈在了大副的脖子上。
    卡尔曼顽固地挣扎了两下随即昏迷了过去，而皮恩特则趁着这个空挡连滚带爬地冲出了船长室。
    李凉哪会放他逃掉，只见他纵深一跃跳过书桌紧随其后。
    当他挑开帆布帘的时候皮恩特已经撞开船长室的大门逃窜到了甲板上面。
    地上的伊恩此时也硬捱着沉重的晕眩感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右手仍旧紧紧地握着那把一刻都没有松开的短剑，左手则握住了门把想要打开屋门。
    “别！”李凉大声地阻止，同时脚不点地地向着他飞驰而去。
    迷迷糊糊的伊恩并没有理解李凉的意思，再加之撞击带来的晕眩感让他反应有些迟钝，所以他虽然听到了李凉的喊声却还是打开了屋门。
    屋门打开的那一刻，六七把武器一窝蜂似地劈了进来。
    为首的一把短斧速度最快，伊恩都还没反应过来那斧刃就已经碰到了他的额头。
    好在，李凉及时地赶了上来。
    他将手搭在伊恩的肩膀上，用力一拉，瞬间便让其脱离了虎口。
    接着他又一脚踢上了屋门，接着大门上才传出一阵连绵不绝的噼噼啪啪的砍击声。
    皮恩特显然已经在屋外布下了埋伏，这人心机深沉，早就猜到了他们要追出屋外。
    额头上的血痕终于让伊恩清醒了起来，一线猩红自鼻梁上淌下流进了他的嘴中。
    唇齿间的腥咸让伊恩止不住地后怕，一层细密的冷汗瞬间就穿透了他的衣服。
    “怎么回事...”他心有余悸地喃喃道。
    “你太冲动了。”李凉安抚着他。
    “屋子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水手却迟迟没有动作，这其中的原因你想想也该明白。”
    伊恩先是一愣，接着猛然醒悟。
    “你是说水手们都跟着皮恩特谋反了？”他惊叫道。
    “可这怎么可能，他向来都跟水手们融合不到一块去，他怎么可能说得动水手们参与这种上绞架的事情。”
    “难道是卡尔曼！”伊恩忽地将视线转移到了昏死的卡尔曼身上。
    可他立即又做出了否定，“不可能的，你刚刚才大杀四方，就算是卡尔曼亲自下场也不可能鼓动多少人跟他们造反。”
    “是是是，你说得都没错，但你忽略了另一个可能。”李凉边说边摊开右手，将掌心里的那抹妖艳的紫色展示在了伊恩的眼前。
    “看看这是什么？”
    “你从哪来的？”伊恩看着那紫色的药水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在他身上。”李凉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卡尔曼说。
    “刚才打斗的时候他眼睛上的纱布掉了，这玩意就流了出来。”
    “原来如此！”伊恩忽然明白了过来，知道魔药的来源后他忍不住惊声大叫。
    “这是魔药对吧，有什么作用。”李凉微微转动手心，任由那紫色的液体在手中左右摇摆。
    他掌心中的紫色魔药看起来不像是液体，到好似某种流质，任凭李凉如何晃动它也没有散开。
    伊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用食指和拇指对着李凉掌中的魔药捏了一下，接着又用双指搓了两搓。
    魔药很快在李凉的手中散称了零星的小点，不过伊恩的手一离开它们就再度聚拢到了一起。
    伊恩没再理会那魔药，只是举起指头在鼻子下小心地闻了闻。
    “女王权杖，没错，就是它。”他叹了口气说。
    “这是一种能控制他人的抹药，控制时间的长短跟魔药摄取的多少有关，而且在药效消失后这些液体就会随着汗液排出体外，即便请炼金术师检查也绝找不到一点痕迹。”
    “看来皮恩特不是鼓动了水手叛变，而是给他们下了毒。”
    不过末了伊恩又有点疑惑地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厨师没让他下毒的恶行得逞吗？”
    “如果不是放在食物里，他是怎么让这么多人都中毒的呢？”
    “中毒？”李凉摩挲了一下嘴唇，看看卡尔曼，又想想皮恩特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消毒用的酒精。”他醒悟道。
    “海战之后皮恩特给许多人都做了治疗，他一定是把魔药放在了酒精里，并用这种方式感染了船上的水手。”
    “卡尔曼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据，下午我见他的时候皮恩特正好在用酒精给他清洁眼伤，而且那滴魔药也是从他眼睛里流淌出来的。”
    伊恩立刻一拍大腿，赞同地道：“一定是这样，这孙子的手段还真是防不胜防。”
    此时伊恩的心里实际上是有些恼火的，他本身就是个使用魔药的行家，却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差点就栽在魔药上。
    “不过这药也不是没有缺点。”他继续说道。
    “女王权杖的效果其实适用于个人而不是群体。”
    “因为用药者只能对单一人物实行有效控制，对多个目标则会力有不逮只能下达简单的命令，而且想要控制目标就必须处在目标十米之内，如果距离太远也是没法控制的。”
    李凉听完伊恩的解释看了看屋门道：“所以说门外那帮家伙没有冲进来，是因为他们接受的是伏击的命令？”
    伊恩点了点头道：“我觉得是这样的，还有可能就是皮恩特远离了他们。”
    “远离？”李凉嘲弄似地笑了两声，“宝石号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就算远离他又能跑去哪里？”
    李凉对皮恩特逃跑这件事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只要他服下黑血这帆船上的一切事情他自信都可以应付。
    “可能他会去释放那群被我们关押的海盗。”伊恩说。
    “不会的。”李凉自信的摇头道，“只要我还活着，那群海盗绝对不敢走出囚笼一步。”
    伊恩沉吟了一下，发现李凉说得确实没错。
    “那我就不太明白了，他总不能跳到海里去吧。”他说。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倒是省事了，这样一来船上就没什么能让我受伤的了，除了......”
    说到这里李凉忽然停了下来，他忽然想明白了皮恩特要对付他的方法。
    此时幽暗的底舱里，皮恩特正指挥着两个水手对关押在里面的海盗进行痛殴。
    他想要从海盗口中掏出操纵蒸汽机甲的方法，这已经是他能对付李凉的唯一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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